那边倒是没什么变化,最近民间的伸冤热情可谓是空前高涨,尤其见到各个官衙里的老爷们虽一个个苦着张脸,满脸憔悴,却不敢丝毫大意,更无了往日的高高在上,谨慎对待每一位伸冤、举报之人后,老百姓们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如此,一传十,十传百……各地的官员们颇为郁闷地发现,围着衙门的人不仅没有随着他们最近日夜无休、殚精竭虑的受理而有所减少,反而大大增加了不少!
没办法,继续干吧……这是在还以往所欠下的债。
不过,朝廷这次居然真的动了真格,倒是令人有些意外……罢了,有朝廷撑腰,本官还怕个球,办就办!
苦读诗书数十载,好不容易当了官,难道便是为了昧着良心为……这些人的一些腌臜事擦屁.股?
这下好了,朝廷来真的了!
实话实说,这大周朝的政务体系在方林眼中虽然烂,却也没有到完全烂到根子里的程度,各地官员哪怕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大体还是好的,而且有各地奉天司的监管,至少明面上不可能干什么坏事。
不过因为各地门阀士族的原因,即便是好官,大多也没办法为民伸冤做主,至少涉及到签了契约的长工之事,官府便插不了手,正如谁家里宰掉一头猪,官府根本不会管,也管不到一样。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少官员其实很憋屈,心里憋着一股火,只是没办法发泄罢了,现在有了朝廷撑腰,察觉到朝廷这次的力度之后,这些官员们的胆子,也就渐渐大了起来。
这也是第三日局势出现了一些变化的原因所在。
随着最外围的那些所谓的“主家”纷纷被拘拿下狱,随着其中不少人的“主动”招供,渐渐的,开始有一些乡绅大户,露出水面了。
而这些人浮出水面了,若是继续追着不放,一层一层往里深入,门阀士族的大门,很快就会被敲响了。
还有,今日是第三日了,距离陛下圣旨中的五日期限,也只剩两天了。
截止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家,主动归还了田亩权。
这也是今晚御花园内,赐郡马宴的气氛有些不对的重要原因,今晚参宴是假,其中很多人,甚至直接说,绝大部分人都是带着任务来的。
官职低的,大多是探查任务,官职高的,有的是探查任务,有的是试探任务,而官职相对最高的有限几人,其任务便是最重要的周旋,或者说谈判任务了。
如此,在众人都藏着心事,各怀鬼胎之下,场间的气氛能热闹起来才是真的见鬼了。
他们不知道,这次之所以这么快赐婚,而赐郡马宴之所以放在今日,其实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昨晚内阁会议之后,今日这个赐郡马宴的主题,除了其中一成的成份是真正的赐郡马宴,九成其实是特意制造一个谈判局罢了。
当然,众人以为这是谈判局,却是不知,在老皇帝和太子的眼里,这可不是什么谈判局,而是一个收割局。
皇帝想要对付世家豪族,方法其实有很多,尤其是掌握了绝对力量的皇帝,比如最简单直接的动用军队,不过这就有些过了,杀鸡焉用牛刀,真不至于。
其次便是通过制定针对性的律法或者限制这些世家出身人员的官职和权力,再其次就是针对性的征收赋税,甚至炮制罪名、没收财产等。
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便是这个道理,不是臣真的想死,而是没法儿反抗。
但问题是,除非想当一个暴君,那么皇帝处理臣子的时候,除非必要,还是得注意影响的,不能太过明显,且要名正言顺。
现在,事情经过三天的发酵后,时机已到,且民心所向,名正言顺,如此便可以开始收割了。
席间,太子周睿正低头饮酒,今日有些沉默寡言。
实则其实是在考虑开如何开个头,将接下来的事情朝着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然而,他还没开头,却是有人终于熬不住了。
“睿儿,来,六王叔敬你一杯。”
还是上次在朝堂上的那个周潼,穿着用料非常考究,黑色绸缎蟒袍边缘纹着金丝花纹,红色的衬里,头戴一顶金冠,点缀着珠宝,就连鞋子上都点缀着金属饰品,不知是铜铁,还是金银。
若是金银的话,就太过奢侈了……这一只鞋子上的金银,足以让一个普通百姓吃上几个月的饭了,若是在外城,甚至可以吃一年半载了!
“王叔客气。”
周睿打量了朝他走来的周潼一眼,虽然仍旧称呼王叔,却是并未起身,酒杯也只是轻轻一提,仅浅尝了一口。
他是在明示不满了。
当着一众大臣的面,太子是能这般随意称呼的?
哪怕是王叔也不行!
若是再倚老卖老,便莫要怪本宫不给面子了!
对面,周潼见太子并未起身,站在一旁的他显然能读懂太子的意思,面色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