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寄榆,戴上她练习千百次的,眉目含情、妖娆艳丽的面具。 “你Goole过我的名字,难道没看到吗?” 时润清摘下了帽子,几缕卷曲的头发垂下,把脸庞勾勒得愈发柔和。 她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帽檐,轻轻抛起又狠狠掐住。 周寄榆只觉得她攥住的是他的心。 帽身紧紧缩在一起,不规则的表面让时润清的握力以更大的压强反作用于自己的手,像是兔子蹬鹰,她涌起一股物伤其类的不忍,细细抚平布面,侧身正对着手边的男人。 时润清平静的双眼紧紧锁住周寄榆黑得发亮的瞳孔,说道:“我是德巴谢先生的人。” 声音像泠泠溪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 时润清盘腿坐在床上,面前摊着一堆证件。三本护照,两本暗红色,一本深蓝色,还有好几张卡片。 这是她洗完澡后翻箱倒柜,分别从书房最顶层柜子里的皮包、储藏室的29寸大行李箱、正式出门常用的钱夹里搜罗出来的。 “祖国”这两个字,对于在外闯荡的游子来说,可能体会更深刻一些。 时润清第一次到巴黎工作的时候,刚满18岁不久。 为了省钱,她找了一家五星房东的airbnb住了将近半个月。房东Patricia和Toni是一对新婚不久的退休夫妇,无愧于“五星房东”的标签,十分热情。 Toni是一个圆脸意大利裔小老头,外表神似《疯狂动物城》里的树懒闪电,说话却跟狐狸尼克一样有趣。 时润清住了几天后他就拉着她撒狗粮,炫耀他一面墙的勋章和他们的爱情故事。 两位与时润清父母差不多大的蜜月夫妻相识于豆蔻舞勺之年,在情窦初开的年纪走上各自的人生道路。 男生接受精英教育,按部就班地就读私立高中,考上军校,最后成为法国海军的舰长,世界各地航行。 女生十几岁便嫁人生子,一直留在当地上着不上不下的班。 两个人像是在圆周之上背向而行,各自收获了一段人生旅程,又终会相遇,最后携手同行。 他们中年重逢,此时都已结束一段婚姻,恋爱了十年,在孩子们都离巢后决定结婚。 彼时时润清讨他们喜欢,他们一家也让时润清感到颇为投缘。 Patricia有一头亮金色的蓬松卷发,身材高挑苗条,近60岁的女士依然爱穿镂空蕾丝衬衫和铅灰色牛仔裤。 厌倦了法国政府部门不休止的扯皮内斗而选择提前退休的她依然有工作精力,便把家里多余的卧室,用作hostay或民宿,主要接待来游学法语的欧洲中学生,偶尔也会有时润清这样的高龄租客。 她通常是忙碌的,和Toni一起,总是有做不完的事。 购物、见朋友、看不完的歌舞表演,都是他们的约会。 她还是时润清所见过最好的母亲。 不仅做得一手地道的家常美食,而且从不吝啬笑容。 时润清每次到巴黎工作都会住在他们家,他们总是会一起去车站迎接她,给她两个紧紧的拥抱。 结束一天的行程回家的时候,她总是在厨房里,会停下手头的活计,变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问时润清今天过得怎么样。 是的,“回家”。时润清在她的房东身上第一次感受到家庭应该是什么样子。 不过,疑心颇重的她自然不是一开始就被简单的笑容和嘘寒问暖所收服。 她曾怀疑,这不过是对租客的礼貌和客气罢了,他们想赚她的钱,自然要和她拉进关系。 能够检验真心的唯有时间。时润清的疑心在一次次受邀加入两口子的晚间音乐会和周末短途旅行中被击碎。 评价一个母亲到底好不好,最直接的证据也许就是她的孩子。 有一次,时润清的房间里出现一只爬得高高的大蜘蛛,她甫一见到,不由自主地小声惊呼,被Patricia听到后,便召唤来她恰好在家的儿子带家伙来解决。 时润清本以为他会直接拍死或者用杀虫剂,没想到这个一米九几的大男人踩着椅子小心翼翼地用盒子捉住,然后出门放生。 看一个人,不是看他如何对待你,而是看他如何对待弱者。 Patricia说,她很喜欢蜘蛛,因为蜘蛛是非常好的母亲。 从那时起,Patricia在她的眼中散发着圣母般的光辉。 时润清这位高级动物至今不知道蜘蛛这种节肢动物是如何养育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