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户家里做事,你们孝敬点儿银子上去,回头混个残兵游勇;名头,不比等死强?” 赌友们打量他:“你还认得百户?” “他讨了个小,是咱们村里;。”杜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洋洋得意,“这不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做盐背子还叫鸡犬升天?”他们嘲笑。 杜功蓦地变色,用方言骂了两句,是贵州本地;方言。 “行了行了。”守卫拉住他,“天不早,回去睡觉,走走走。” 生拉硬拽地把他拖走了。 冷风习习。 杜功默不作声地走了半天,忽然道:“兄弟,你害得我好苦啊。” 守卫装傻充愣:“这话从何说起?” “你可知道,这盐背子赚得都是血汗钱,一路过来,又要避着官兵,又要没日没夜赶路,命都没了半条。要不是私盐赚得多,谁肯卖这力气?”杜功叹气,“我娘病了好些日子,原以为能给她挣副药吃,没忍住和你们玩了两把……” 他摇摇头,欲言又止:“可把我害苦了!” 守卫打哈哈:“赌钱嘛,肯定有输有赢咯。” “哼。”杜功悻然地嘟囔了几句,“粮食可不好弄,要不是输了钱,我才不干这送命;勾搭,还不如买个官儿划算呢。” 守卫心中一动,压低声音:“能买什么官儿啊?” “当然不是大官。”杜功白他,“小旗、总旗什么;,现在不打仗么,到处都缺人,打点好了就有,多少是个官儿,分两亩屯田,这不比担心受怕得强?” 守卫原就是普安本地人,因种种缘故不曾逃走,待叛军入城后,见两位土司都不是滥杀;人,便投效做了个小兵。 他对大夏谈不上多忠心,对苗人亦是如此,所图;不过是穿衣吃饭,谋个营生罢了。 “还能分田啊?”他起了心思,“分多少?” 杜功瞧他一眼,故作随意:“看地方吧,穷地方三五亩,富;十来亩,毕竟是朝廷;屯田。” 守卫强压下心动,也好似闲聊:“这得多少钱买个官儿啊。” “傻不傻。”杜功鄙夷,“你有钱不会自己买地?要白便宜了上头?谁拿银子换啊!” “还是要什么白鹿或者古董?”守卫十分失望。 杜功瞅他一眼,笑了:“你小子……好兄弟,你替我抹平了帐,我就给你出个好主意。” “我可没本事。”守卫笑笑,犹豫了下,透露道,“你那帐没人在乎,他们不过奉命办事,放心吧。” 杜功将信将疑:“当真?” “当然。”守卫斩钉截铁。 杜功佯装信了,想想说:“我也不瞒你,永宁那边有个大户人家,一个亲戚在你们这儿,他们怕被官军抓到把柄,抄家灭族,想寻机把人给……” 他做了一个人头落地;手势,“一个脑袋能换好些银子呢,就看你敢不敢了。” 守卫骇然:“这……买命;买卖?” “嘁,富贵险中求嘛。”杜功笑笑,又故作不耐烦,“这还简单呢,不然有人家;亲戚被困在这儿,想把人救走,这可难多了啊。” 顿了顿,又说,“不过钱也多。” “多少?” “一百两打底。”杜功说,“但这钱不好挣,你让我捎个脑袋出去不难,捎个大活人……” 他笑了笑,仿佛不经意地说,“除非是一等一;贵人,救出来就能当个百户,否则还是不值当。” 守卫不可思议道:“能当百户?这——” 百户这职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对于守卫这样;平头百姓而言,已经是相当大;官了,至少在县里不说呼风唤雨,也是有名有姓;人物。 更重要;是,若能有个世袭;武职,子子孙孙都不愁没官做、没田种。 “别瞎想,哪有这么好;事。”杜功假装泼冷水,“反正我是不想冒险;,传个信还好,救人——那也得有这个本事,能挣点银子花花就不错了。” 他啰里啰嗦地说了一串,守卫却再也没有接话。 杜功不敢多说,怕漏破绽,也安静下来。 两日后。 守卫来找杜功喝酒。 杜功啐了口:“你们这儿有个屁酒,肉干都没两条,赶紧走了得了。” “山里果子酿;,是淡了点儿。”守卫却没生气,而是压低声音,“你那天说,帮人传信也有银子拿,真;假;?” “骗你干什么?”杜功绷紧了心弦,“怎么,带兄弟发财啊?” 守卫摸出了一根玉簪。 杜功眼睛一亮:“好东西,哪来;?这能卖十几两吧?” “看你眼皮子浅;。”守卫说,“看见上面;徽记了没有?侯府;东西!你前脚当了,人家后脚就找上你。” 杜功装傻:“还有这事?” 守卫也是刚知道;,但不妨碍他吹牛:“你不懂个中门道,这东西当了有麻烦,不如送个信,人家不得拿一百两?” 杜功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滚蛋。”守卫打掉他;手,不客气地说,“我凭什么信你?这我要自己送,你替我带个路,到时候咱们六四分。” “我是那样;人么!”杜功嘀咕了两句,到底没拒绝发财;机会,压低嗓门,“说真;,这玩意儿真;假;?你别被人唬了,到时候十两银子打发了你,还不如当了呢。” “当然是真;。”守卫说,“大贵人呢。” “少来,你们这儿能有什么贵人?一个千户?”杜功问。 “谁骗你了,都是真;。” “呵。” 杜功满脸写着“我不信”,守卫没办法,想着要靠他疏通门路,便说:“我不骗你,人就在北边;竹楼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