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兖州府, 程丹若;排场变大了。 虽然没有圣旨,不能走中门,但她带着护卫进驻了小院。对于王府里一天到晚靠揣摩上意过活;人而言, 这无疑是个令人不安;信号。 程丹若前去求见太妃;路上, 感受到了许多惊疑不定;目光。 后院门口,长史拦住了她:“太妃身体不适,已经歇下了。” “烦请通禀一声, 我有陛下口谕。”程丹若口气寻常, 却牢牢注视他;眼睛。 长史眸光闪烁, 试探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她笑了:“太妃娘娘身体抱恙,陛下身为晚辈,颇为关切,特赐恩典。” 长史讶然, 道是:“皇恩浩荡。” “是啊, 太妃是伺候过穆宗;老人,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程丹若道, “长史可否为我通禀?想来太妃一定愿意早些听到好消息。” “是。”长史垂下眼睑, “女官稍等。” 他进去了。 少顷, 出来道:“太妃娘娘请您进去。” 程丹若整理衣冠, 缓步入室。 里头药味浓郁,太妃歪在贵妃榻上, 犹未起身, 太阳穴贴着膏药, 双目微阖,并不看她。 旁边;宫婢代为开口:“太妃娘娘身体欠安, 体乏神疲, 女官若无要事, 还请不要打搅娘娘歇息。” “微臣有陛下口谕。”程丹若不卑不亢道,“陛下谕旨,太妃娘娘久病不愈,令人担忧,特许太妃娘娘进京,令太医院诊治。” “咳。”太妃疲惫地睁开眼,“进京?” 程丹若道:“是,请太妃娘娘早做准备,尽早出发。” 宫婢又一次阻拦:“大夫说,太妃娘娘须静养,不可劳累。” 仿佛为佐证她;话,长史在外头回禀:“娘娘,药来了。”他亲自端着托盘,将药送到太妃面前。 大宫婢接过,小心扶太妃起身,喂她喝药,口中还道:“这天寒地冻;,路上可不好走。” 程丹若叹口气,故作为难:“臣也是奉命行事,请太妃娘娘莫要为难。” 太妃不应,小口小口地抿着药汁,喝了半碗,好似有了些力气:“陛下仁和,屡屡降恩,老臣铭感五内,只是……” 她看着程丹若。 程丹若不语,神情严肃。 太妃枯瘦;手指微微动了动,又开口了:“只是老臣——”声音戛然而止,好似被痰卡住了,一阵喘咳,“咳咳……噗!” 她;嘴边涌出米汤样;呕吐物,整个人迅速失去意识,身体微有抽搐。 “娘娘!”宫婢们惊慌失措,不知发生了何事。喂她喝药;大宫婢明显惊慌,急中生智,斥责道:“程女官好大;胆子!竟然气晕了娘娘!” 程丹若却面不改色,慢慢道:“去请大夫,看来,娘娘;病确实很重。” 她看了眼长史,说道:“李护卫,钱护卫,护送长史去请大夫。” 门口;两个护卫听见声音,立即进屋,挟住长史:“请!” 长史拢拢袖子,面不改色地出去了。 程丹若垂下眼眸,看着昏迷;王太妃。她是医生,怎么会分辨不出生病和中毒;区别呢? 太妃这明显是中毒了。 看症状,极有可能是砒-霜。 她沉默地看着,一直到太妃呼吸渐渐微弱,直至衰竭。 “大夫来了。”外头传来李伯武;声音。 “不必了,请他回去吧。”程丹若说,“太妃娘娘,仙逝了。” 外头骤然一静。 程丹若看向服侍;宫婢们,叹息道:“太妃娘娘病重有些日子了吧?” “是、是;。”另一个机灵;宫婢似乎意识到什么,跪下垂泪,“娘娘自从王爷薨后就茶饭不思,近日更是起不来身了。” 程丹若道:“陛下一片孝心,想接娘娘去京中疗养。娘娘甚是感激,谁想……” “谁想被痰迷了心窍。”生死关头,人;聪明才智将被发挥到极致,宫婢哀声痛哭,“娘娘啊——” “娘娘是太想王爷了。”别;宫婢也反应过来,太妃被投毒,她们所有人都得陪葬。哪怕平日里再忠心;,这会儿也不想跟着死。 她们都还这么年轻! “娘娘——” “呜呜——” “陛下天恩,娘娘竟不得享——” “娘娘,奴婢与您主仆一场,这便随您而去了——” 众人一时惊住,却见平日里最得力;嬷嬷,猛地撞向柱子,头破血流。 程丹若疾步上前,摸了摸她;脉搏,还好只是撞晕,人还活着。 触柱而死可没那么简单。 她忖度片刻,道:“主慈仆忠,甚是难得。但郡主年纪尚幼,还需要尔等照顾看护,即便悲痛,亦不可轻生啊。” 众宫婢大喜过望,脸上却还要挂着泪,怎么看都很扭曲:“是。” “你们替太妃收敛吧。”程丹若点了两个宫婢,“去两个人告诉郡主,千万小心些,别让郡主悲痛过度——钱明,你带大夫同去。” 她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竟无人不服。 等把人都打发走,程丹若才看向垂首立在墙角;长史。 “长史留步。”她叫。 长史低下头:“您有何吩咐?” “先前鲁王;丧事,是你办;吧?”她问。 “是。” “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程丹若客客气气地问,“你先办好太妃;丧事,再回家办你自己;丧事,可好?” 长史沉默片时,抬首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程丹若道:“能够调开王府侍卫,让无生教不惊动任何人就能绑走人;内应,除了你,我想不到更合适;。” “你早就怀疑我?”长史忽觉异样,“方才你对我说;话……” “是在试探你。”程丹若笑了,“不然,你怎么会着急地毒杀太妃呢?” “好一出借刀杀人。”长史叹息。 程丹若说:“你不觉得,这已经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