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又一个一百万,几乎把喻老爷子攒了半辈子的积蓄败光了,等到刚刚那个年龄只比喻景白大三个月的喻三舅舅上大学时,学费都是喻兰女士出的。
花了大价钱把他塞进喻景白在的同一个大学,只不过他没申上硕,本科读完就水灵灵的回国了。
可怜外公—把年纪被逆子败光了家业,只能靠女儿养着。
老爷子手里有最开始那一百万的原始股,原本能靠着分红一辈子衣食无忧,但毕竟得为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打算。因此喻外公没到退休年龄那几年,就一直在总公司挂职。“喻总”这个称呼也是他的,底下的人称呼喻兰,一直都叫“兰总”。
喻景白回国那年老爷子刚好退休,这个称呼就到了他身上。
被老爷子想办法弄到公司里的几个舅舅没本事还能生,最大的表哥年龄比三舅还要大,连带着舅妈娘家的一群亲戚,在总公司当了几年蛀虫,被喻兰女士发配到光年科技,交给喻景白应付。
连带着股份,也同价置换成了光年科技的股。
光年是要上市的公司,控制权注定会比YL总公司弱很多,母子联合起来设套,倒腾了几回,几乎已经把喻家三个舅舅和几个表兄弟姐妹从喻外公那里得到的股权稀释完了。
明明喻景白自己才是恶人,但在路遥面前,却装得像是受欺负了似的。
路遥本就格外能共情,自然深信不疑,丝毫没意识到,旁边开车的这人如此恶劣傲慢的性格,可不像是会受亲戚窝囊气的人。
路遥租的房子地段好,周围一圈全是公司,离景区游乐设施也不算远,是s市无数打工人的梦中情房。
喻景白来过几次,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
他开着车,余光透过后视镜瞥到她的眼睛,心想她也不是那么诚实。嘴上说着穷,租地段好的房子、戴一万块的发夹、手腕上还有支劳力士,可不像是穷人。
也可能是谦虚,毕竟喻景白自己,在无可避免的接受财经社采访的时候,也会说自己是个不懂赚钱的人。“上次来,你没进屋就走了,是不是很讨厌我?”车子平稳驶进小区的时候,路遥突然问他。喻景白矢口否认:“没有。”
“你对所有人都这么不耐烦吗?”她又问。
奔驰G停在路遥住的那栋楼前,喻景白突然踩下刹车,两人都被晃了下。
他没有只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路遥:“如果是你,会愿意让一个令你不耐烦的人搭自己的车、或是陪她进警局吗?”路遥没车,但她有电瓶车,后座也是能载人的。"我躲都来不及呢。"
她能想到的最不耐烦应付的人,莫过于郑佳慧了。她甚至也因为郑佳慧的造谣进过派出所。
不过想来,郑大小姐肯定也不会愿意坐一辆电瓶车的后座就是了。“所以,我和你也一样。”哪里一样?
路遥很清楚自己对他的好感,也从不敢奢求得到回应。他们本就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如果不是在天桥街摆地摊,路遥这辈子都不会接触到这一阶层的人。
原本以为年入千万的郑鑫已经是她能接触到的天花板,结果却让她遇到了一个能像看蝼蚁一样看郑鑫的人。
郑当年美术工作室年营收过亿,已经是遥不可及的存在。然而这只不过是旁边这个年轻总裁手中几个游戏项目加起来一天的流水。或许还不够。
路遥太清楚自己与他的距离了,尽管她已经算是出身普通的上班族中的佼佼者了。
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是努力就可以抹平的,因此路遥从一开始,就打算把这当做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为了说服自己,她找了无数理由,只留下一串数字和一句话的希冀,在那页书上。那么久过去,她的联系人也未曾弹出过一个新鲜的红点。
路遥坐在副驾,久久不知该如何接下一句。她一瞬间甚至想全说出来算了,又怕挑破之后连“邻居”都做不成。
人总是贪心的,以往路遥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能与喻景白这样的人产生任何纠葛,梦幻般和他有过这么多接触以后,她又不免想更进一步。
她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己能凭借漂亮获得他的青睐,毕竟,她从小到大吸引到的总是一些奇形怪状的人。
奔驰G的车窗没有贴避光车窗膜,里外都看得清,工作日中午不时零星几个人路过,都看怪人似的看这辆车里干坐着的两个人。
喻景白见她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样子,心底嗤笑,决心再添把火。
他侧过头看向窗外的日头,拉上了半边遮光帘,试探道:“中午了,不请我上楼吃顿便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