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过分了?”
石崇睁开眼睛,叹道:“三郎,你还是没有悟性,这有什么过分的?”
“大人,这么多人来我们家里白吃白喝,每月的用度都以百金计,我们家虽然富有,但也不能这么挥霍啊?”
“三郎,钱财本来就是用来挥霍的,别说溪奴是用它来结交人才,就是单纯的享受,也没有什么可指责的,钱没了大不了再挣,人这一辈子可以享受的时光又有多少呢?”
石绍不是很理解,他仍然坚持道:“可我家如此豪奢,恐怕都接近皇室了,大人不怕遭到他人猜忌吗?”
石崇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好像不以为然,但也为儿子的关心而感到安慰:“三郎也长大了,知道关心家里的事业了。”
“那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你想的不是没有道理,但还是太浅了。”
“太浅了?”石绍有些闷闷不乐。
“我在江南搜刮了如此横财,天下人都为之眼热,按照你的想法,大概是希望我藏富节俭,不露声色吧。”
石绍点头道:“是。”
石崇微微起身,绿珠立刻给他端了一杯茶水,供他饮用,而后才说道:“可这种事情瞒不住的,我得了巨富,在陛下和公侯们眼中,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我若是把这些钱藏而不用,他们会怎么看?是觉得我是个守财奴,还是觉得我会另有它用?”
“这……”
“当然是会怀疑我别有用心。”
石崇又靠了下去,望着天花板道:“我这样大肆花销,一是享受,二来也是让他们放心。你不要真以为我斗富赢了,就是我大晋的首富,大晋的首富只有皇帝!九州万方都是他的,谁能与他争?他若要整顿朝局,刷新吏治,这或许做不到,但他若想和一个人争,没有人能赢。”
“原来如此……”石绍这才明白父亲的苦心,原来他如此挥霍,也有学王翦自污的想法在。
“但我还有第三层深意,不知道你看出来没有?”
石绍已经心悦诚服,低首问道:“还请大人指教。”
石崇笑道:“如果是单纯地挥霍,我这样用钱,难免会人缘败尽,孤立于群。但我之所以修建这座金谷园,鼓励溪奴,还有其余士人游玩,就是为了告诉士人,我并不是独享财富,而是与全天下的名士所共享。”
“天下没有第二座金谷园,除了这里,他们还能在哪里过上如此醉生梦死的日子?到时候,他们不仅不会嫉恨我家的财富,而且还会对我们家感恩戴德:恶名我们石家背了,可他们不也过上了最奢侈的生活么?所以这些年,我哪怕在洛阳也敛财劫商,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反手襄助!”
“你不要嫌弃来的人里有寒门,是寒门又如何呢?哪怕是安乐公世子我都亲自接见过!只要能入仕,早晚都会有用的。你只需记住,家里没有不能送的珍宝!我们招待的人越多,财富自然也就会越多!”
石崇说罢,石绍可谓是醍醐灌顶,他从来没有想过,竟然还有这样一种玩弄人心的办法,父亲可谓是把花钱两字琢磨透了!一时间连吹捧的话都不知怎么说了。
石崇此时又闭上了眼睛,他还在思考之前的问题:
在这个天子已经衰老的时节,自己该如何未雨绸缪呢?按理来说,如果要坐稳位置,至少要巴结下一任的最高掌权者。可太子纯质,不能问政,必须要靠人辅政才能成事。
难道去向已掌权的外戚三杨靠拢吗?总感觉为时已晚,而且三杨之首的杨骏是个庸才,他在将来能够坐稳辅政的位置吗?石崇对此深有疑虑。
可如果他坐不稳,将来挑战他地位的人又会是谁呢?
石崇首先想到了汝南王司马亮,如今汝南王官至侍中、抚军大将军,兼任后军将军,统领冠军、步兵、射声、长水校尉,统领大半禁军,是天子选定的三杨制衡者,肯定也是未来的辅臣。
但他真能够制衡三杨吗?观看司马亮以往的事迹,他并非是一个铁血刚断之人,性格反而过于软弱。
石崇有些拿不准双方政斗的下场。
在这种没有最佳选择、迷雾重重的情况下,一个明智的政治家,就该做一个小心谨慎的选择:即站队一个未来一定会被人拉拢,又不会被人清算的政治势力。这样收益或许不高,但至少一定不会出错。
该和其余皇子们结交了。
石崇揉了揉眉头,如此无奈地想到。
就目前来看,天子虽然有让三杨辅政的意思,但为了避免当年司马篡魏的故事发生,必然会让诸位皇子也参与政事,正如同他与齐王司马攸一齐决策一般。
想到这,石崇终于再次睁开眼睛,对眼前的儿子说道:“三郎,你觉得如今的诸位皇子如何?”
石绍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是指哪些?”
“不算那些才七八岁的皇子,也不谈太子,就十五皇子以上的五名皇子,你说一说,他们性情才能如何?”
石崇说的,年龄从大到小依次是三皇子司马柬、五皇子司马玮、九皇子司马允、十三皇子司马遐、十五皇子司马乂。
石绍有些胆怯,说:“儿子平日并没怎么接触过皇子,只是听说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