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辛南在阮柔的院门外站了好一会儿。
春燕方慢吞吞地跑来开了门。
“贱婢,大白天关什么门?”
“大爷,夫人昨夜受了凉,得了风寒,方才又出去吹了凉风。夫人发了烧,听不得喧闹,受不得惊扰。”
“请大夫没有?可别耽误了病情。”
傅辛南着急忙慌地往内室里进。
阮柔面向床里,侧躺在床上。
“夫人,可否吃药?要不要为夫去请大夫?”
“咳咳咳…咳咳咳…”
傅辛南嫌弃阮柔的床脏似的,并不往床上坐。
他撩了撩官袍。
坐到窗下桌边的石凳子上。
垂着眼皮,眼盯着地面。
温文儒雅着语气,与阮柔唠家常。
“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夫人在打理,夫人这一病,可如何是好?”
阮柔冷言冷语:“妾身也不想得病。然如今病了,府里上上下下的事情,夫君自个看着办吧!”
以往傅辛南来后院,阮柔不说有多热情,最起码不会给脸色。
今日倒弄他个没脸。
傅辛南讪讪着表情,静静地坐了一会。
“府里吃喝拉撒的事情倒好解决,生意上的事情,为夫爱莫能助。
况且朝廷禁止官员经商,我在翰林院又脱不开身。想与夫人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这样…”
阮柔翻身坐起。
沉着脸色。
冷问:“哪样?”
傅辛南两手按在膝盖上,上半身微微倾向阮柔。
一双丹凤眼里泛出深厚的夫妻之情。
他觉着自己的姿势优雅又魅人心魄。
便郑重其事的开了口。
“夫人乃商家之女,做官家的夫人多有不妥。
夫人明日能否随为夫去请旨皇上,自降为妾。然后花钱给为夫娶一个天潢贵胄的女子为妻,来打理傅家的一切。”
“呸!这种丧尽天良的话你也能说得出口?”
阮柔撩开被褥,穿着罗袜的两脚踩到地面。
两步冲到傅辛南的面前。
一口痰啐到傅辛南白皙清俊的脸上。
傅辛南的脸皮一僵,眼神滞住。
微探出去的上半身陡然间直立起来。
清俊白皙的脸一霎间阴翳出戾气。
多情的眸子里再没半点夫妻之情。
“你…你竟敢啐我!知不知道什么是妇从夫纲?”
阮柔对即将成为路人的傅辛南,看一眼都觉着恶心。
她心里期盼着赖昌兴尽早请来和离的圣旨。
压下一肚子火气,又躺回到床上。
傅辛南为人夫的脸皮被夫人啐了。
只觉天塌地陷。
再也装不出温润儒雅的样子。
抡着拳头要去打阮柔。
春燕跪到傅辛南的面前。
两手抱住傅辛南迈向床边的两腿。
“大爷,皇上赐下的猫狗都是祖宗,更何况是人呢?大爷若动夫人一根发丝,皇上知晓,万一灭了傅家满门,可如何是好?”
傅辛南伸出去的拳头立马缩回。
怒气却越烧越旺。
冲着阮柔的后背。
吼:“作为女子,理应万事以夫为主,万事顺夫之意。你以为你喜欢我,就可以在傅家为所欲为,妒忌成性吗?
今日这件事情,你同意与否,都不是你一个女人能做得了主的。”
阮柔想说“滚”,却唯恐傅辛南情绪失控,对她动粗。
被褥蒙住头,不想再与傅辛南多说一句话。
一年来,傅辛南到后院的次数屈指可数。
今日因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不得不贵脚踏贱地。
一大早,修改了一夜史书的傅辛南,从翰林院里出来。
一年未在京城露面的雪蕊郡主,穿着粗鄙的衫裙,戴着斗笠,堵住傅辛南的去路。
傅辛南欣喜若狂。
眼观街上没人,拉着雪蕊郡主钻进一个隐蔽的小巷子里。
两个人忘情地搂抱到一起。
都张大嘴,传送彼此的气息。
雪蕊郡主落败憔悴的样子,让傅辛南心疼到碎。
他两手捧着雪蕊郡主的脸。
听雪蕊郡主哭述一年来所经历的磨难与对他的相思之苦。
又因离家出走一年,不敢回定安侯府,一直寄居在客店里。
她山穷水尽,给不起住店的钱。
逼不得已,才来找傅辛南。
傅辛南在家里是一个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的人。
他的袍袖里很少装银子。
摸了半天,解下腰间戴的玉佩。
让雪蕊郡主拿到当铺当银子。
他跑回府,想从阮柔这里拿几百两银子。
给雪蕊郡主买衣裙首饰。
然后在外面置下一处大宅子,供雪蕊郡主栖身。
然而他却情绪失控,与财神阮柔拌了嘴。
碍于脸面。
指使春燕:“去给我拿五百两银子来。”
“大爷,夫人的屋子里没有五百两银子。”
春燕护在阮柔的床面前,不敢离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