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好意思要躲着走一样。
方敛将程殊楠迎到梁北林的办公室,又给他拿了咖啡甜点,便离开了。
梁北林半个小时后会议结束,一回到办公室,就看见程殊楠呆呆坐在沙发上。
程殊楠看到他进门,眼泪就掉下来。他坐在沙发上哭,梁北林在门口站定,垂在腿边的手指蜷了蜷。
“大北,怎么办啊,家里被封了,我爸和我哥……”他眼泪肆无忌惮地往下淌,仰着头看梁北林,怎么也说不出那句“不要我了”。
梁北林慢慢走过来,坐在旁边。程殊楠就立刻趴在他怀里,湿软的脸颊窝在梁北林脖子里,片刻功夫,梁北林的肩头布料就湿透了。
“为什么要这样啊,为什么不和我说,怎么能说走就走呢,怎么办啊大北,我要怎么办啊……”
过惯了顺风顺水日子的程殊楠,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天塌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他更惨的人,他承载了生活中所有的不幸,以后再也不会开心了。
只是此时他还不知道,这只是开始。
梁北林任由他哭了一会儿,然后将他下巴抬起来,从茶几上抽张纸巾给他擦脸。
然后问:“你要去找他们吗?”
“我都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根本联系不上人。”程殊楠抽抽搭搭,突然想到什么,问梁北林,“你早知道?”
对啊,综合梁北林之前的态度,肯定是早就知道些什么的。
“消息早就流出来,不是秘密。你爸是责任人,出境是在法院受理破产申请之前,理由是手术。当时没人怀疑他是出逃,而后是你哥借由筹措资金为名四处奔走,但那都是假的。”
梁北林好像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平静讲述着这件对程殊楠来说天塌地陷的大事。
程殊楠张着嘴巴,震惊的样子天真幼稚:“你们……商量好的?”
他第一时间想到,这是家人和梁北林彼此没隐瞒的做法,不然梁北林为什么会知道这么清楚,况且一边是他的至亲,一边是他的爱人,他们本就是一家人。
商量?梁北林嘴角扯出个笑,他和程存之父子最后确实彼此没有秘密,没有隐瞒,没有留情面。
当然也都恨不能让对方去死。
梁北林站起来,将西装外套脱掉扔到沙发靠背上,走去吧台开了一瓶红酒,醒也没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然后流畅地一口气喝完。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控制住不对着程殊楠那张无知的脸做点破坏性极强的事。
程殊楠见他不答话,不知死活地继续问:“我爸是不是都和你说了,所以才让我留下来,反正有你在,能照看我。”
他理所当然这样以为。家人遭逢大难,把孩子留给放心的恋人照顾,逻辑完全合理。
想到这里,程殊楠紧绷的心头松了松,父亲和哥哥没有完全不管他,是给他留了后路的,至少托付给梁北林,是最合适不过的。
梁北林当然知道程殊楠的想法。一个在温室里长大的小少爷,能把复杂人心估算到哪里去。
“先这样吧。”梁北林没回答这个问题,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小少爷爱怎么想怎么想,当下别闹腾起来没完就行。他还有些后续事宜没处理完,对程殊楠的耐心不多。
程殊楠肩膀落了落,憋了一天的委屈和痛苦稍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知道有什么用,”梁北林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说了很温情的一句话,“你什么也做不了。”
临近下班,秘书敲门进来送了一份文件,又汇报完几件工作上的事,最后看一眼程殊楠,谨慎问道:“梁总,西潭的陈总已经出发,大约四十分钟到酒店。”
梁北林靠在吧台上,心情看不出好坏:“让沈筠替我去吧。”
秘书说“好”,便出去了。
红酒还剩一半,梁北林喝得快,像喝水一样,也丝毫看不出醉意。但酒精还是起了作用,让他心跳慢下来,情绪静下来。
看程殊楠的样子,是确实不知道程存之父子在哪里的。欧洲那么大,随便找个角落一躲就很难找到人。留下程殊楠有很多原因,引出程存之是其中一个。
但程家既然留下程殊楠做弃子,就不会轻易反被要挟。以程存之断尾求生的狠劲儿,未必会因为一个小儿子就心软到以身涉险。
程殊楠的存在就变得微妙起来,程存之和梁北林都当他是个变量,是一颗棋,只不过是烂棋还是妙招,要看博弈双方怎么出手。
不过梁北林不急,程存之躲在哪里不重要,回不回来也不重要,如果他在意这个,就不会在程存之父子先后出境时置之不理了。他故意留下缓冲时间,让程存之以为自己就此收手,放松警惕,等赖以生存的活路全被堵死,再来个致命一击。
到那时候,程存之犯的罪才算彻底了结。
至于他的“男朋友”程殊楠,梁北林想着,视线越过大段空间落在那张清澈的脸上,无功无过,无知无觉,当然也就无足轻重。
程殊楠的目光随着秘书关门的声音收回来,兀自出着神,不过没再哭了,眼睛红肿着,头发也乱糟糟,看起来迟钝又呆愣。
跟衣冠整齐喜怒难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