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们纷纷红了眼圈。
戴维斯太太用手帕擦着眼泪,想方设法开解她:“亲爱的,别太忧心,或许这只是那孩子的又一次玩笑——说不定到了晚上,他就饿得受不了,自个儿主动冒出来了。”
“我也希望是个玩笑,可这完全不像是个玩笑,”费伊流着眼泪说,“佩里的确喜欢搞一些层出不穷的花招,但我知道他不会轻易开这种玩笑,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我心中就差不多有了答案,只是不愿相信,可如今却不得不信。”
提到那封诀别信,费伊心脏绞痛,不能呼吸,几乎快要晕过去,埃文斯太太赶紧掏出自己的嗅盐瓶,放在她鼻子前,呛人的气味勉强使她保持清醒。
说句老实话,费伊还不如晕过去,清醒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折磨。
女人们一齐劝她,说她们的丈夫已经去找孩子了,要不了多久就能把孩子找到,让她不要过分担忧,一个小孩子再怎么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等什么时候把那孩子找到,第一时间就给她送回来,届时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大家伙儿必定举双手双脚赞成。
然而,直到目前为止,依旧没有半点关于佩里的线索,好几十个男人牵着狗到处去找,也没能找到一个孩子的影子,所有的安慰之词在这冷冰冰的现实之前都显得虚浮无力,反而更加令人痛心。
这时,玛希提着一篮子食物来到夏普家,看到费伊老泪纵横的样子,深深为她揪心,不由劝道:“打起精神来,费伊,事情还没发展到最坏的境地,班森已经乘坐马车去镇上报了案,不管佩里是自己跑出去的,还是被别有用心之人诱拐的,巡警老爷们总能将他找到,在找到他之前,你应该吃点儿东西补充补充体力。”
“谢谢你,玛希,”费伊悲伤焦虑地说,“可我吃不下——什么也吃不下,一想到那孩子如今不知所踪,我就完全没了胃口。”
“我劝你最好吃点儿,”玛希严肃告诫,“你不吃东西,身体就会垮掉,万一找到了佩里,又怎么挥得动鞭子呢?多多少少吃一口吧。”
“是啊,”法莫尔太太深感忧虑,“玛希说得对,你是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千万别在佩里回来之前倒下。”
一时间大家伙儿纷纷开口相劝,费伊被说动了,觉得大家说得有道理,于是勉勉强强塞下一片面包,喝了两口葡萄酒——尝不出任何滋味,只是勉勉强强塞进去。
人们诚挚的、不图回报的帮助让费伊深感温暖,她说了这样一番话:“患难见真情——确实是这个道理,玛希、阿曼达,还有法莫尔太太、斯托克太太、埃文斯太太、布朗太太……我永远也忘不了你们的好处,在我深陷绝望的泥淖之时,你们及时、友善地提供了帮助,如果没有你们,我大概只好去吊死。”
说着,她感动的,兼具对佩里的担忧与思念,呜呜哭了起来。
在场的妇女们立刻感觉自己的肩头多了一股责任感,使命感,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理应拯救这个可怜的女人于水火之中。如果不这样做,她们的良心将永远不得安宁,她们深深同情着费伊,很愿意竭尽全力提供帮助,更何况费伊一直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几乎每家每户都曾受过她的恩惠,谁要是在这个时候打了退堂鼓,那简直不配当人,从此以后没法儿在麦卡立什立足,没人愿意和这种忘恩负义的家伙结交。
大约一个钟头以后,一阵急促的嘶鸣声和马蹄声由远及近,几名身着蓝色制服的骑警骑着枣红色的马儿急匆匆赶到,他们停在夏普家的房子外,跳下马,前来询问费伊太太一些细节:比如事发之前是否有打骂过孩子,孩子是否出现了行为异常,是否能确定孩子离家出走的具体时间等等。
回答这些问题不亚于用刀割费伊的肉,但为了找到佩里,她还是绞尽脑汁,努力回想:“打骂……这段日子他表现得很好,所以我既没有打过他,也没有骂过他。在这之前,因为他期末考试不及格,我是揍了他一顿,罚他留在家里干活儿——莫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叫他萌生了离家出走的念头?”
想到也许是自己把孩子逼走的,费伊悔不当初:“真不该对他那么严格,我应该好好跟他说,用更温和的方式引导他,干嘛要那么着急?他一定是怪我,恨我了。怪不得这几天表现得那么乖,敢情早就打算离开这个家——将一个小孩子逼到这种程度,我怎么配为人父母呢。”
她悲痛欲绝,无法再说下去。
可是在场的太太们没有一个认为费伊在这件事上有错——揍孩子?那不都是应该的,谁家没揍过孩子,总不可能任由小孩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就拿期末考试来说,多少孩子惨遭毒打,痛得哭天喊地,也没见哪家的孩子气性大得离家出走呀。
法莫尔太太说:“我家罗德考得比佩里还差,气得我将他撵到磨房里拉磨,连着好几天他都累得像死狗一样,你只是叫佩里浇浇水,放放牛,这难道还算严格吗?”
哈里斯太太讲了自己收拾布尼尔的事儿,埃文斯太太描述了自己怎么“教育”瑞利,就连最不会说话,常常得罪人的布朗太太也说:“别看我家的是两个女孩,我也揍了她们一顿,说句公道话,你揍得没错。”
女人们七嘴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