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看见了我和你。”
曲终时，叶南初眼眸微睁，抚琴时，一股力量散着银白色的光顺着指尖流入她的记忆。
那是璀璨苍穹之上，一棵万年仙树下，她与幽兰同坐谱曲。那份亲近，好似姐妹。
“那时，当真是极好。”幽兰感叹，拉着叶南初的手走去吧台前，指尖转弄着酒杯，眼眸幽深。
“后来呢？”叶南初试探问，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又像好奇幽兰口中那个曾经的自己。
幽兰又取来两只琉璃杯，递给叶南初一只，豪饮一口道：“后来我便如这般分不出人之面貌，而你也必经六亲缘浅这一遭。”
六亲缘浅，叶南初不喜欢，但她确实失去了所有在意之人。她倾入半杯酒，回眸瞧见余桌的人均烂醉如泥喃喃趴在桌上。
“他们酒量这么差。”
“凡人之躯，别说饮我冥界的酒，只需在此一炷香的时间，他们便会魂魄离体，你看到的只是他们的皮相而已。”
那是死了？
幽兰识出叶南初的疑虑，解释道：“明日醒来，他们便会神智恢复，无需介怀。”
“哦”转念她凝眸道：“那我呢？”
“有守魂砂在，你怕什么，你只是记不得此处而已。”幽兰伸手又拿过两杯冥界调酒师刚刚调好的酒，“司空冥这个小气鬼，唯有对你会如此。”
“司空冥到底是干嘛的？”
幽兰脸颊微醺泛红，吐着酒气凑近叶南初，“你知道吗？凡人死透之后，会忆起前世过往，所以孟婆婆才会熬那碗汤让世人忘却前尘，去重修下一世的因果。”
叶南初揪起眉头认真听，幽兰继续道：“但是你不同，你轮回九世，无论死了几回，都不会念起过往，自然也不会记得司空冥。”
“为什么？轮回九世？我吗？你怎么知道？那我前世是干嘛的？你快说给我听听。”叶南初接过酒，一饮而尽，杵着下巴眨着大眼睛看向幽兰，双眸莹润透亮。
幽兰凝神片刻，白色宽袖一挥，在空中变出一席幕帘，“自己看吧，这就是你的前世。”
果然，幕帘中出现一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头插蝴蝶步摇，一缕发丝垂于胸前，薄施粉黛，如春樱绽蕊。
但却双眸空洞，无半分喜乐。
“她这是怎么了？”叶南初忽而呼吸粗重，面颊微醺泛红，双眸迷离，舌头也开始打结。
这冥界的酒，上头极快。
“这便是你的宿命，生生世世病痛缠身，不得善终。”幽兰指尖一划，转到上一世。
叶南初忽然嘿嘿呓语：“美女姐姐，这是谁？演的哪部戏？我怎么没有见过她。”她慵懒地将下巴杵在吧台上，眼皮如垂幕，只觉得脑仁里涨满了“嗡嗡嗡”的嘈杂。
伴着她醉酒嬉笑，幽兰挥手一抹，幕帘消失。她无奈道：“万年了，你这醉酒就笑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你说，你说谁有毛病？”叶南初扬着红扑扑的小脸猛然起身，“我的毛病已经治好了，被一个非常非常非常帅的男人治好的，他叫叫什么来着？”
幽兰无奈摇头，抬手示意旁人将叶南初面前的酒杯撤掉。
“对！”叶南初双眸醉迷，脸蛋挂出一抹痴笑，语调抬高几许，“他说他叫司空冥。对，司空冥。”而后，便脑瓜一沉，睡在了吧台上。
而语落之时，司空冥一袭黑袍出现在她身后。
“胡闹，你明知她酒力，凡人之躯怎可饮冥界之酒。”司空冥拧着眉心看向幽兰，伸手探了一下叶南初脸蛋红热的温度。
其余冥界小厮瞧见阎王爷驾到，纷纷揖礼。
“这不是阎四爷吗？你我可是许久未见了，自我酒吧开业之时你就未来捧场，至今已有千年了吧。今日怎么，南初一叫，随叫随到啊，你不用忙着批生死簿吗？”幽兰阴阳怪气调侃。
“虽数年未见，你聒噪的毛病倒是一点没改。”司空冥探出长臂欲抱起叶南初。
幽兰长呼一口气，舒展一下身子，淡然道：“我就是再碎嘴，不是也没能劝住你二人吗？”
司空冥将叶南初娇小的身子抱于胸前，任她的头倚在胸口，双眸温柔的如一汪春水，“她马上就不用再承受这些了。”
“那你呢？魔尊做阎王，可还适应？”
“你呢？上仙离开九重天，屈尊在此幽冥，可还欢喜？”
上仙几千年来，她似乎忘却了曾经还有这个身份。她扭头看向趴在桌上那几个皮囊，手指一拨，手腕一转，几人便化做灰烬消失在幽冥酒吧。
“司空冥，你后悔吗？”幽兰问。
不屑于此等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司空冥袖袍轻转，抱着叶南初消失在酒吧。幽兰轻拂下颚抿了一口酒，“且饮一杯酒，解千愁万恨”
到了叶南初的家，司空冥的黑色长袍瞬间化作笔挺的西装。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置于床上，熟练地脱下她的鞋子和外套，摆正枕头，掖紧被子，俯身摩挲她额间细软的碎发，只这样默了片刻，安静地看着她。
欲起身离开时，叶南初单腿一蹬，将被子踹的老远。她咿呀翻身，睡眼惺忪，眼帘微启，模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