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再想,犹豫再三,四师哥侯宝森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两句。
因为统购统销的强硬执行态度,价格涨幅确实有些大。
即便四师哥这种常年合作的老主顾,也被迫接连涨了四五回。
侯宝森也没办法。
在商言商,无论是做大买卖,还是做小买卖,为的不是义气、不是情分,不是人脉关系,更不是慈善。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为了两个字:利益。
一个字代替:钱。
赚钱,才是做生意的核心价值观。
再批量、再恒久永固的老主顾,也不能让商家让利让到痛心疾首。
如果自己的利益是建立在损害另一方利益为前提,这种合作早晚也会分崩离析。
侯宝森和他的渠道是这样。
四师哥和小师弟一次两次罢了,但长此以往,估计也很难免俗。
与其相看生厌,不如提前断绝这种机缘。
“我理解,四师哥,现在铺子也不是你自己说了算,而且一开始我就说了,有渠道能买到就很好了,价格正常浮动就行。回头你把单子让人带了,分的时候公开表明,我也没打算从中捞点啥,你就放心吧。”
唐根生说着,伸手入兜,掏出厚厚一沓钱压在列的单子上。
“这是300块定钱,差额多少,送货过去我再结尾款。”
“行吧,进货单我写一份一并带过去,你心里有数就成。”
侯宝森用单子将钱裹起来,当场喊了个人过来。
“宏常,宏常,过来一下。”
唐根生扭头一看,不由乐了。
正是当初去帅府做饭,四师哥给自己配的搭子。
“好久不见啊,小师侄。”
“五师叔好。”
刘宏常客客气气的躬身行礼,才再站到师父身旁听宣。
“这是你五师叔下的单子,交给你了,后天中午之后送家里去。”
“哎,哎。知道了,师父。”
刘宏常领了任务,走前还又恭敬客气的跟唐根生告辞,退了出去。
“转正了吗?”
“没呢。准备过年的时候趁你们都在,带他去见见师父师娘。”
“刚好,我也收了个徒弟,过完年一起啊。”
“吆嚯,小师弟也收徒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多大了?”
“我单位跟我一个餐车组的后勤工,感觉还不错,也有这方面想法,就给收了。”
师兄弟俩人又闲聊了两句,一杯茶喝完,唐根生拒绝四师哥继续帮忙续杯,起身告辞。
带着林静和秦青出了致贤楼。
刘家明蹲在院子里和一个扎了俩啾啾的小姑娘拿小木棍杵雪窝子玩。
同龄人凑一块,玩的还挺起劲儿。
“谁家孩子呀?”
“嘿,挂单一小厨子的妹妹,算起来,还得管你喊一声师叔呢。”
“谁徒弟啊?”
“学挺杂的,之前在峨眉饭店学徒,家里传下来的手艺是谭家菜……”
“谭家菜?”
唐根生心头一动:“这小姑娘姓何?”
四师哥侯宝森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声:“唉,都不容易。”
唐根生又看了看那个小女孩。
瘦骨嶙峋的,上嘴唇还有鼻涕泡,袖子估计经常擦,袖口那块儿都包浆了。
下午的暖阳下,看上去乌黑发亮。
唐根生后知后觉。
这小姑娘年龄肯定比刘家明大,只不过缺人照料营养不足,瘦弱的身板显得小了些。
林静这会儿已经喊了锅盖头回了身边,牵着手往院子外面走。
唐根生又多看了两眼,也往外面走。
路过小姑娘时,从裤兜里掏出两块奶糖递了过去。
“小何姑娘,送你了。”
“谢谢大哥哥。”
“哈哈,你可不能喊他哥哥,得跟你哥一样,喊他师叔。”
“谢谢你,小师叔。”
“行吧。”
小师叔也是师叔,比师叔还显得年轻。
童言无忌,这是夸自己帅气呢。
一路回到黑芝麻胡同。
这一趟,锅盖头吃尽兴了,也玩尽兴了。
林静进了前院就把车子递给秦青。
她要带儿子回中院自个儿的西厢房。
儿子累了,她也不轻快。
回去点炉子,烧热水,估计儿子还得睡一觉缓一缓。
“静姐,晚饭的时候我过去叫你们。”
秦青宣示主权。
“晚饭就先不吃了,这会儿还撑着呢。”
林静四两拨千斤说。
“我把晚饭做好就得先去车站,今天我得提前过去值班,你们可以晚一些再吃。”
唐根生的话是唐家定律。
除非林静和秦青都不想以后再跟唐家有任何瓜葛。
否则,夫纲和女诫都是要研习的。
唐根生一家之主,他的话就是法。
都得听从。
“正好我就不做饭了,回屋也好好睡一觉,小青饿了去喊我吧。”
“好的,静姐,咱晚饭吃晚一点,你多歇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