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番好意,我本不该拒绝,只是温家事务繁琐,此行并不只为赴宴,还有他事缠身,”温枕雪停顿一下,暗自深吸一口气,总算能勉强维持在明山玉面前淡漠少语的人设,“不必劳烦了。” 明山玉回忆了一下,虽疑惑但依旧谦和,道:“你……不是从来不管家中庶务吗?啊,看来今年漱月兄能有个好帮手了,你素来聪慧,愿意学的话,定能手到擒来。” 他笑意温润,言辞得体,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态,都令人如沐春风,再合宜不过。 温枕雪却愣了一下,皱皱眉,有片刻没出声。 恰在这时,一名修士过来传话,说归绮人要见他们。 四人不约而同中止交谈,温枕雪与明山玉相对一礼,一前一后往同一个方向移步。 温枕雪故意走得慢些,江蘅不爱跟明山玉呆着,自然落了速度,慢悠悠折了美人靠上一枝探过来的花枝,绕在指尖。 路过花园,仆人们在修剪花枝,他笑吟吟拉住一个,耳语二三,往对方手中塞了两块碎银,回到温枕雪身边时,她还垂着头闷声不响,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明山玉走得有些远了,江蘅瞥她一眼,漫不经心道:“愣什么神呢?” 他一出声,温枕雪倒是有了点反应,抬起头看了眼明山玉的背影,神情凝重地叹了口气,“我觉得,他刚刚好像在试探我。” 江蘅:“……” 江蘅诧异地在她不似作伪的脸上扫了一圈,奇道:“他试探你什么?” 温枕雪只摇摇头,没再说了。 作为书中主角,温枕雪对明山玉和陆歌的了解远超江蘅,虽说她暗暗调侃过男主是傻白甜,但实际绝对不是,他其实玲珑剔透,心思敏锐,行事自有一套章法,除了在江蘅的事上被莫须有的兄弟情蒙蔽了双眼外,他很少有看错人的时候。 他的敏锐大多时候体现在稀奇古怪的地方,这也是温枕雪最怕的一点——温二小姐和明山玉已经几年未见,不算亲近,可遭不住明山玉是个拥有第六感的男人,很可能凭直觉嗅出端倪。 她大约有些杯弓蛇影,总之,明山玉一句话要在脑中细细过三遍,就怕不知何时被对方察觉到,这具身体里换了芯子。 修真世界换芯子,那可是邪门歪道!要被抓起来的!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你了解应该了解明山玉,他不是这种拐弯抹角的做派。”江蘅好笑道:“我先前觉得你挺聪明的,怎么遇到明山玉,脑子出走啦?” 温枕雪略一思索,觉得他说得有理。明山玉行事磊落,真有疑问要么直说要么压在心底,这么旁敲侧击确实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嗯,”她神色舒缓些,沉重道:“那看来他是单纯在内涵我。” 江蘅:“……” 他情不自禁,喉间发出一声低响,在温枕雪看过来前飞快换了神色,一本正经地说:“对,他就是个伪君子,适才应该是影射你十指不沾阳春水。” 温枕雪深以为然:“我也觉得。” 啧,啥人呐,还搞这一套,这人不行,不能处。 钱家老爷为扶风山众人准备了整整三个清雅小院,错落并在一处,归绮人住居中那间,扶风山规矩宽松,非特殊时期一般不安排人值守,这个时间,弟子们都散落在各处野玩,小院清幽宽敞,安静极了。 刚准备进门,江蘅之前打过招呼的仆从匆匆赶来,在院口拦住他们。 “江少侠,依您的吩咐,去姑娘房中,拿了这个来。”仆从递过来一双精致绣鞋。 仆从揣着两粒碎银,乐呵呵地告退。温枕雪驻步回身,目光在绣鞋上定了一瞬,微讶,“你刚才跟他称兄道弟套近乎,就为了这个啊。” 江蘅把绣鞋平放到地上,下巴微点,示意她换上,然后才懒洋洋道:“我脚疼,再说,这个鬼样子去见师娘成何体统?” 顿了顿,他忽然皱眉,“你离那么远,怎么知道我跟他说了什么?” 温枕雪俨然已经是个中高手,深知鬼话七分真的道理,扶着廊柱换鞋,头也不抬,“我听力过人。” 江蘅果然嗤笑,“你一个不修行的凡人……” 果然是不信的。 温枕雪自认没多少优点,懂得感恩算一个,换好舒适的绣鞋,她长舒一口气,看向江蘅,拖着尾调,真心实意地道:“谢谢你,江少侠。” 江蘅不说话,低头把她换下来的黑靴穿上,好半晌才闷声闷气地说:“正常一点说话。” 温枕雪想了想,将调子扬高了一些,听起来脆生生的,活力十足,“好的,江少侠!” “让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