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白云镇之行,祁昱珩也和傅征一样,找到了那个验尸的仵作,仵作给他的答复是,那织造铺上下六条人命都是被利刃砍死的。
也就是说不是寻常难民闹的事。
是习武之人或是行军之人做的。
再加上萧炎在提审了纵火粮仓的嫌疑犯后,从他们身上搜到了徐家军旗,杀人、军旗、纵火,这桩桩件件联系在一起,那杀死织造铺的犯人是谁再清楚不过,矛头完全指向这群纵火的“徐家军余孽”。
他们非但潜入军中,打探行军作战消息,透露给北厉,还在后方火烧粮草,让祁国陷入内忧外患的境地。
简直罪不可赦!
而徐家后代,安慕宁这个“幕后指使人”一时间再无自证清白、翻盘的可能。
祁昱珩的脸色一点一点阴沉下来,五指收紧。
怪不得,怪不得妍桦会让底下的人画徐家军旗,她一定是在出征之前就觉察到军中有安国细作,为免打草惊蛇,通过徐家军旗,还有那个曾被她收养的小乞丐,向他传递消息!
他起初竟怀疑妍桦画军旗别有用心。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怀疑她?
祁昱珩踏入慎刑司的那一刻,脸色差到了极点。
可他虽手握织造铺命案、徐家军余孽纵火的证据,但终究还是没有上报给祁帝,而是让萧炎将人证、物证暂时扣在了东宫。
他不得不承认,那次在华清池对安慕宁的欲、对安慕宁的求,他似乎是真心的,所以他狠不下心彻底绝了她的后路。
他要亲自向安慕宁求证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她做的!
为什么,为什么她心系大祁百姓,要将自己完完全全交付给他了,却会犯下这等弥天大错。
他身为大祁储君,要怎么护下她,要怎么原谅她?!
“太子妃呢?!”
祁昱珩一路走进去,周身阴鸷的气场几乎压得整个屋子都叫人喘不上气。
主事公公战战兢兢地抹着脸上的冷汗。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太子是渊王将人带走了,两边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只能装起了口吃:“太、太、太子妃她、她、她——”
祁昱珩显然没有耐心听他把话说完。
背着手,一脚迈进了关押安慕宁的牢房,映入他眼帘的竟是瘆人的鲜红——沾了血的铁箭、插针,还有她身上薄衫的碎布,藕粉与干了的暗红血迹交融。
那一瞬的刺目,祁昱珩露出了獠牙:“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一怒之下,他伸手就掐上了主事公公的脖子,“她人呢?!你们把她怎么了?!”
主事公公喘不上气,那张脸直接涨成了王八绿,“冤、冤枉啊。”
他底下的几个干儿子连忙“噗通”一声给祁昱珩跪了下来。
神色慌张道:“太子殿下恕罪,太子殿下恕罪啊!”
“奴才、奴才们也只是秉公办事,太子妃死活不承认自己是安国细作,所以……所以奴才们才给太子妃上了刑……”
祁昱珩把主事公公狠狠摔在地上。
“她不认罪,你们就对她用这种酷刑?!”
他边说边瞥见了地上碎裂的镶金东珠。
那一瞬,就那一瞬,祁昱珩彻底爆发,双目猩红,森然得如同炼狱里爬山来的恶鬼:“你们是怎么给太子妃用刑的,那孤就怎么给你用刑!”
说着他高喊了一声:“萧炎!”
“属下在!”
“把他们给孤拖下去,用刑!”
这下主事公公和底下的几个小太监直接就吓傻了。
一炷香前祁渊就命谢瞻给他们用了刑,一阵鬼哭狼嚎,他们好不容易从酷刑中熬了下来,又来一个祁昱珩要给他们用刑。
“太子殿下恕罪,太子殿下恕罪啊!”
其中一个小太监害怕极了,不停地对祁昱珩求饶,同他道:“太、太子妃虽受了重伤,但渊王殿下请了太医为太子妃诊治,并将太子妃接走了,想来太子妃现下已经无碍了,还望太子殿下饶了奴才们吧!”
小太监哪里知道自己的这番求饶竟让祁昱珩愈发怒火中烧。
“祁渊把她带走了?!”
他心脏一瞬之间好似透不过气,额上青筋暴起,方才还尚且克制的戾气骤然暴涨,阴鸷到极致,几乎要杀人。
主事的公公连忙压下脑袋,知道事情糟了。
“他把人带去哪里了?!”
小太监支支吾吾道:“奴才听渊王殿下说、说是崇、崇德行宫。”
祁昱珩衣袖下的手倏得收紧。
那是先帝赐给祁渊母妃的行宫,就连当今太后、祁帝,祁渊都不允他们踏入崇德行宫半步,可他偏偏将安慕宁带进去了。
祁昱珩一时气急,攥紧的手指将掌心刺出了血,血顺着指缝渗出,如果不是因为衣袖宽大,遮掩住了,萧炎早就看出来了他的异常。
祁昱珩极力保留最后一丝神智,视线落回地上的镶金东珠上,压着那股心疼,他俯身将东珠捡了起来,而后如视珍宝一般地收进帕子里。
寒冽道:“走!随孤去要人!”
在得知安慕宁臂上的守宫砂是她自己剜去的以后,他就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