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在凶案小院屋子里的外间,外间有个禅座,她就坐在禅字下面的蒲团上,与坐着轮椅的司使大人不过半米不到的距离。
还有巡察司的司卫在外间、里间、院子三处进进出出,气氛是很紧张的,与她相隔一墙,还挂着具尸体呢,花洛理还不至于心大到,自己找这么个位置坐着。
是这位司使大人,说要好好询问询问案发人,但同为案发人,虞子矜仍在院子里,不仅有女司卫好好宽慰,开导思想,好好询问。
而她,却被司使大人定为有嫌疑,他要亲自询问。
然后她被带进了这屋子外间,司使大人环视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好位置,让花洛理就坐在这里。
怎么的,这个平时和尚修禅的座位是有什么加持,能让她老实一点,还是能让她被感化?
花洛理没有直接回答言司使的问题:“司使大人消息可真够灵通的呢,这就知道啦?”
虞子矜被吓得跑出,她的叫声是很有穿透力没错,也确实引来了不少香客和尚的,然而这巡察司的人也几乎差不多的时间出现了,应该是他们原本就在这普华寺里,然而白天,花洛理并未发现有巡察司的司卫,除非他们穿着便服。
但一两个可以理解,几个司卫,包括一群司卫底下的司捕(相当于捕头和捕快,只是比捕头捕快的等级要高些,身份地位意义不同)在这普华寺里埋伏着做什么?
且,这么快连她跟徐娘有接触都知道了,不会是时刻盯着她吧?
“花侧夫人倒是反审起本司使来了?”
“好奇。”花洛理盘起腿,双手手指朝上,分别放在靠近膝盖的腿上,有模有样地打起坐来,“司使大人还不允许我好奇好奇?”
司卫忙碌之余,不忘洗了一盘晶莹剔透的葡萄,放置司使大人的手边,司使大人捻起一颗放进嘴里,葡萄的水润,让他的嘴唇都变得水灵灵起来。
“巡察司办的都是绝密之事,知道的人要么是相关人员,要么是……死人。”他润润的嘴唇扬起,“花侧夫人真的想知道?本司使闲着无聊,还真想找个人谈谈心来着。”
花洛理:“……”
她道:“葡萄分我两颗尝尝呗?”看他吃,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不。”司使大人很小气地拒绝了,“不然,你先招供,等你招完了,或许还能赶上吃顿可能已经为数不多的,宵夜。”
花洛理不满地沉默片刻,才抿出一个假笑:“司使大人神通广大,一来就知道我和死者有关系,那司使大人是不是也该知道,我走的时候,这位死掉的徐娘还活蹦乱跳的,嗓门都大得很呢。”
言司使:“对,跳着骂人,因为脚被打瘸了,骂的是你。”
花洛理:“……”
“咳,我没明白司使大人的意思。”
她的话刚落,司卫高枫走了过来,跟言司使汇报着最新琴临关于“尸检”的初步情况:“尸体表面有不少殴打出来的挫伤,疑是死前不久曾遭遇殴打,且右腿刚刚被打折……”
司使大人边听边吃着葡萄,面具下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花洛理,似藏着不少兴味:“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刚好是你跟死者在一块的时候吧?”
“你走的时候,她是还活着,但被你伤得不轻,你走后没多久她就死了,不排除你假装离开,然后折返回去,把人杀了泄愤?”
“司使大人断案都是靠的推测吗?”花洛理继续挂着假笑,不因他的话愤怒或慌张,只是微微前倾,问他,“司使大人知道,这位徐娘,为什么被打吗?”
“她是青楼老鸨,同时也是……人贩子!”
——
花洛理当时被徐娘带走。
徐娘带她越走越偏,花洛理忽然指着旁边一处小佛殿说:“差点忘了,有个小师父让我今天到这来取个东西,是住持交代的,既然都路过这了,我就顺便进去取一下吧。”
徐娘拉着她不放:“我这边比较急,等会你回来再取呗。”
“不耽误功夫,我哪怕喊一声,里头的小师父都能听到的!很快的。”
徐娘一听这话,怕逼急了花洛理真喊一嗓子,多添麻烦。看这侧夫人傻乎乎的天真好骗,能顺顺利利骗过去,好过到时候还要动手动脚不说,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于是就应下:“那我跟你一块进去?”
花洛理高兴地应下:“好啊,走吧,徐姐姐。”
两人就互相挽着手,都怕对方跑掉一般,相携着往里去了。
小佛殿里不大,一目了然,一座佛像在殿中高坐,前面供桌上,香坛蜡烛都有点着,但已经烧了一半,没有看到人。
“等你的和尚呢?你要拿什么东西?”徐娘问。
侧头,却看到花洛理朝她扬起嘴角,微笑。
徐娘心里一颤,莫名地不安起来,她一把抓住花洛理的手就要走:“既然没人在,我们先去办事吧……”
她忽然感觉自己挨着花洛理的那半边身子麻了,很快的那边那条腿就迈不出去了,甚至站不稳,身子往旁偏斜倒去。
花洛理往后退了一步,非常“巧”地避开了徐娘,任由徐娘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到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