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赵方面上的怒气倒是消了几分。
“府医来过了吧,怎么说?”他略微叹了口气。
赵诚龇牙咧嘴,一边艰难地重新倚回刚才的地方,一边道,“扭得不轻,恐怕得躺一阵子……沈蕴那个贱人,下手也太狠了!”
“还不是你胡闹!”赵方瞬间又瞪起了眼睛,“袖袖到底也只是个小孩,你再怎么闹,怎么能想到拿孩子动手,还就在沈氏面前!沈氏没勒死你,都算你命大!”
赵诚反手摸了摸脖子,面上又浮起了心有余悸的神情。
“当时成柏忽然发狂,儿子哪里还顾得上那些?再说了,不过就是个丫头,有什么大不了……”
嘟嘟囔囔着,赵诚见赵方眼中的怒火又窜了起来,自知失言,连忙干笑一声,“爹,不说这些了,您方才过来是找儿子做什么?可是找到什么门道了?”
赵方点点头,又瞪了赵诚一眼,方才收敛了表情。
“正是,我托人寻了一位大师,据说功力高超,能为成柏寻回魂魄——”
“那,那还等什么?”听到这儿,赵诚双眼一亮,迫不及待地开口,“爹,这大师现在何处?您快些将他请到府中来吧,成柏的情况不能再拖了。”
“这还用你说?”
到了嘴边的话被打断,赵方又是眉头一竖,径直道,“我已经与大师约定了上门的时辰,就在三日之后,到时候你也要前来。”
望着赵方暗含威胁的眼神,赵诚先是一愣,随后立刻道,“这是自然,儿子怎么可能不去?”
“只有你前来。”
赵诚本还在疑惑,为何爹要这般说,听了赵方的又一句话,便不由得愣住了,“爹……?”
“只有你,我,和成柏,除此之外,不能出现第四个人,这是大师的叮嘱。”赵方压下身子看着赵诚,目光无比严肃,“杨氏那边,你给我提前安排妥当。”
赵诚这下终于明白过来,却也犯了难。
自从得知赵成柏出事,杨春月的魂儿便也好像一同跟着没了,整日和赵成柏关在同一间屋子里,亲身照顾,从来不肯让赵成柏离开她视线范围。
“爹,”赵诚欲言又止,“您也知道春月她,她放心不下成柏,能不能和大师通融通融?”
赵方深吸一口气,硬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要不你自己去想想办法?”
熟悉的语气袭来,赵诚立刻一顿,想缩脖子又不敢,讪讪地道,“儿子知道了,我,我去和春月交待。”
“这是成柏的魂魄,孰轻孰重,你们两个都好好掂量着!”见状赵方总算是勉强满意,却依旧拉下脸来又警告着赵诚。
赵诚也认认真真地点着头,见他还没糊涂到家,赵方缓和了脸色,又叮嘱了赵诚两句,要他好好休养,旋即便站起了身子。
“爹您忙,儿子就不送您出去了。”
见着赵方的动作,赵诚刚松了一口气,忽然便又见着一双利眼朝自己扫了过来。
“……爹?”
“你刚才让人去凤鸣轩,要和楚家人过不去?”
赵方冷冷的声音传来,猝不及防地又提起了这件事,赵诚不由得一僵,眨着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赵方却站着不动,面无表情地盯着赵诚看了片刻,他不得不又一次败下阵来。
“楚家是什么东西,怎么能跑到侯府来探亲?”赵诚语气忿忿,“沈蕴这个上不得台面的,把她娘家这群人弄到府中,若是让人知道,岂不是更要看咱们侯府的笑话!”
赵方冷道,“你大张旗鼓地把他们赶出去,难道就不是让人看咱们侯府的笑话?”
赵诚一哽,“爹——”
“把你的心思收起来!”打断赵诚的话,赵方瞬间便厉色起来,“楚家也不是能任人捏圆搓扁的,眼下只有成柏这事儿最要紧,若是因为你让大师的事情泄露出去……”
赵诚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
术士施法一事可大可小,但无论如何都是见不得光的,而赵成柏丢失魂魄的事情若是传出去,日后也会遭人指点……
“我把话都放在这儿了,你自己琢磨吧。”
丢下最后一句,赵方背着手转身离开,赵诚眉头紧皱,终是咬了咬牙。
他忍!
*
凤鸣轩中,沈蕴还不知道自己刚刚躲过了一场还没成型的闹剧,她将楚顾两家人送走后,便抱着袖袖回到屋中去说话。
虽然沈蕴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将袖袖暂时送到楚家,但也还是要和袖袖再说一声。
“去舅姥爷家?好啊。”
听到要离开侯府,袖袖双眼一亮,就连语气都显得比平时欢快不少。
“娘,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见着女儿这般模样,沈蕴心中的不是滋味又涌了上来,片刻后却又化为了无比的坚定。
袖袖对侯府这般态度,早些离开这个地方定是有益无弊。
只不过……
“娘亲暂时还不能走,这段时间,袖袖先跟着嬷嬷们到楚家去,好不好?”不出声地叹了口气,沈蕴又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袖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歪着脑袋看向沈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