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蕴不由得愣住了。
按照她与兰姨商定好的计划,先在大堂步步紧逼,定是无人承认,如此以来,沈蕴便能理所应当地挨个问话,再将那些平泰侯府安插进来的人手一一拔除便是。
那送往宁氏面前的账本虽然是兰姨杜撰的,醉仙居自然还到不了亏个底掉的地步,但这些蛀虫在其中却也没少私吞。
待处理了这些,醉仙居也成了个空壳子,宁氏十有八九不会接下,沈蕴便能顺理成章地将这处产业收回自己手中。
这主意一石二鸟,沈蕴与兰姨,还有顾令瑜很是商量了一番才敲定,其中却并没有告发这一项。
这是何人误打误撞?还是另有隐情?
想着,沈蕴便抬起头,朝着发声地看了过去。
醉仙居一众伙计也纷纷扭头,众人的目光统一落在一个小二身上。
这位其貌不扬,低着头更是看不出任何有特点的地方,又穿着醉仙居统一的衣裳,看上去毫无存在感。
就连兰姨都盯着他,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几眼,方才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开了口,“福来?”
“是小的。”
叫做王福来的小二闻言点了点头,沈蕴不着痕迹地和兰姨对了对眼神,确认的确是醉仙居的伙计,才思忖着开了口,“你说说,看见什么了?”
王福来抬起头,略显局促地看了沈蕴一眼,又很快把脑袋重新垂下,鼓足了勇气放声说话,还有些止不住地颤抖。
“东家少夫人,小的之前有一晚闹肚子,起来方便的时候,看见有个影子在一楼大堂,鬼鬼祟祟的,小的怕是有贼,就摸过去看,结果,结果……”
“结果什么?”听他说到关键地方却吞吞吐吐起来,兰姨皱着眉头,敲了两下桌面,“你放心说,我和东家都在这里,自会分辨。”
“小的看见掌柜的从柜台后面出来,手里还拎着个黑袋子!”
兰姨的保证一出,王福来便立刻接上了话。
“掌柜的一脸慌慌张张,见了小的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等小的说是闹肚子才被放走,掌柜的还特意警告小的,那天的事情,不,不许跟别人说!”
随着他的话,众人的目光又不自觉地往王福来口中的掌柜身上而去。
“这,这是他胡说八道!东家少夫人,小的绝对不敢做这样的事啊!”
醉仙居的掌柜叫刘全,此刻大大地瞪着一双眼睛,惊慌失措地到处乱瞟,还不住地摇着头。
“这小子胡乱咬人,少夫人,兰姨,你们二位可不能听他的胡话!”
沈蕴神色不动,却静静地盯住了刘全的一双眼睛,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丝心虚。
这个刘全便是兰姨整理出的名单之中,被平泰侯府放得最高的一位,其余都是些小二帮厨一类。
刘全原本只是掌柜的,可他来了醉仙居之后,不久账房便有事回家了,眼下醉仙居的账本便也被刘全拿着,在里面做了不少手脚。
可以说,沈蕴和兰姨最迫切要除掉的目标,本就是这个刘全,王福来的出现才是在两人意料之外。
不过他倒也来的正好,免了沈蕴的麻烦,沈蕴将茶杯一搁便站起身,朝着刘全点了点头。
“你,还有王福来,都过来说话,其他人先下去。”
刘全此时心中甚是不安,他知道王福来说的那些纯粹是子虚乌有,可刘全同样想不明白,好端端的,这平日里三棍子打不出屁的小子,为什么要攀咬他?
再看看忽然出现,称要查账的侯府世子妃,刘全更是心虚的厉害,一个念头也止不住地冒出来。
不会是世子妃已经发现了什么,找人专门演戏,给他下的套吧?
他多少猜中一半,却一无所知,被这未知的恐惧吓得哆哆嗦嗦,走到沈蕴面前的时候,身上的衣裳都被冷汗打湿了。
“刘全见过少夫人。”
刘全,沈蕴不出声地念叨了两遍这个名字,他与婆母宁氏身边的刘妈妈是本家,虽然刘是个大姓,但也未免不让人多想。
“嗯,”心中想着,沈蕴也没耽搁问话,“你说王福来诬陷你,可有证据?”
这话一问,刘全心里更慌,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他总觉得这世子妃又故意偏袒王福来的意思。
“少夫人,小的所说千真万确!”
刘全还在犹豫,王福来却又忍不住了,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又舔了舔嘴唇,忽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小的那天就感觉掌柜的不对劲,从茅房回来,见掌柜的房间还亮着灯,就没忍住偷偷摸过去看,正好看见掌柜的往他衣柜的夹层里放银子,就是那个黑袋子!”
闻言,刘全更是眼前一黑,此时已经彻彻底底回过神来,他就是被人阴了!
他那衣柜专门藏在床边角落里,从门缝压根不可能看见!
“你,你……”
刘全想反驳,一时间又气又急又慌张,竟然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副模样落在众人眼中,越发像是被拆穿后的气急败坏。
兰姨适时一拍桌子,“好啊刘全,真没想到,你竟然监守自盗!王福来!你带着我和东家,去刘全屋里看看!”
王福来响亮地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