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母默默地跪起来,重新举起季落落的照片。
许父的声音不复“一家之主”的威势,听起来是那般沧桑无力。
“你们季家有钱有势,帮我救光宗出来,我们再也不来晋城了。”
许母抱紧了手里的照片,“不然我就一直跪在这里。”
季落落抓狂了,“你是想让我去劫狱吗?”
“那我不管,反正我要让光宗回来。”
“你今天不管,我们明天就去市区,哪里人多跪哪里,把你的照片满城都贴上……”
季落落深吸一口气,语气森冷,“你们想死啊?”
“光宗没了,我们活着干什么?”
许母啜泣一声,“我知道晋城这个地方不讲天理,你就是把我俩弄死也没处说理去,但我们不在乎,我们不怕死,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还不讲天理?
季落落都要吐血了,就算要讲天理,要喊冤,也轮不着他们。
“好……”
季落落闭上眼睛,又慢慢睁开。
她强行挤出一副温和的笑脸,“你们先耐心等一等,我一定会再想办法。”
……
雨下的越大了,盛宴有些惋惜,“本来想和你在院子里吃的。”
雨帘如幕,院墙上垂了一架疯长的爬山虎,小院里的芭蕉叶被洗的苍翠,
里面零星点缀着几朵纯白的野花。
世外桃源似的。
季明珠左右打量着,“这儿像是另一个世界。”
青砖白墙,人影寥寥,偶尔窜出一股炒菜的呛人味道。
堂屋里支了一张木桌子,稍稍一动就咯吱作响,季明珠看了一眼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墙内,雨打芭蕉;墙外,血流漂橹,宴少如此,不枉为人间第一流。”
盛宴要了壶开水,给季明珠烫筷子。
“只是累而已,我又何尝不想一辈子雨打芭蕉,闲敲棋子。”
这个话题的深度,并非是季明珠能够谈论,也愿意谈论的。
她莞尔一笑,不留痕迹地带过话题,“吃什么啊,好香。”
“家常小菜,或许不合你的胃口。”
“怎么会?”
季明珠以为盛宴是故弄玄虚,直到菜全部上齐。
一碟香椿拌豆腐,一碟清炒小白菜,两碗馄饨。
就没有了。
整顿饭,唯一一点荤腥,就是馄饨里面包着的肉了。
也不能说是失落,就是有一种落差,她前前后后,花里胡哨地折腾许久,结果端出来两碟子素菜,还是特别敷衍人的做法。
碗是海碗,碗的边缘均匀散布着豁口,季明珠犹豫着提起勺子,有些不愿意下口。
盛宴已经大口
大口地吃了起来。
“自家种的菜,自家养的肉,比你吃的那些添加剂混合物强多了。”
他给季明珠舀了一勺香椿豆腐,“尝尝?”
季明珠试探着,小心吃了一口,而后眼睛都亮了。
“好吃。”
她又挖了一勺,“这个菜闻着好香,怎么做的呀。”
“深山里的野菜,现摘现吃,你当然没吃过了。”
季明珠又舀了一个馄饨,馄饨很饱满,面皮稍稍带着一点黄色,咬下去的瞬间,汁水从嘴里爆炸开,鲜香无比。
“好好吃啊,馄饨皮特别劲道。”
季明珠眼睛亮晶晶地,满脸写着愉悦。
“面里头揉了鱼肉,所以吃起来很香。”
盛宴怕她烫着,“慢些吃。”
季明珠鼓着腮帮子,还不忘把下一个馄饨往嘴里塞。
两人吃完了馄饨,还把桌上的野菜吃干净了。
雨停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季明珠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和盛宴肩并肩走在小巷子里。
巷子很窄,两人越挨越近。
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盛宴?”
“嗯。”
“你有带其他人来过这里吗?”
“没有。”
“真的?”
“嗯。”
季明珠忽地很开心,浓浓夜色都被她的笑声所感染
。
“你放心好了,外婆家我一定帮你拿下。”
“好。”
季明珠的请柬,晋城各家有份。
粉白色的封皮,里面嵌着一支银丝百合,内容很简短,只有两行字,落款处,洋洋洒洒签着“季明珠”三个大字。
季落落脸都抽搐了,她将请柬用力揉成一团。
“她季明珠算个什么东西,她发请柬,别人就得巴巴地凑上去吗?”
季母摊开她的手,将那请柬重新碾平,“季明珠不算什么,可落落,你看看宴会的地点在哪里。”
司格特路,c栋66号。
盛宴的私宅,晋城谁人不知。
“盛宴从不举办宴会,这还是头一次,没人敢不给他面子的,落落。”
季落落深深吸了一口气,“妈妈,我一定要去看她狐假虎威,洋洋得意吗?”
“上面有你的名字,落落。”
季母揉了揉她的头发,“忍耐一下。”
时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