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阳候府。
晏景将尤晚秋放出来后,尤晚秋虽心下一松,表现的欢喜雀跃,却也知道这只不过是计划的最先一环。
她若是要逃离这里,只是这般是远远不够。
更何况晏景这些日子跟她相伴,欢爱之后,却没有让下人送来避子的汤药。
尤晚秋不信他不知此事,便是他自己不知,难道那些老嬷嬷们不会提醒?
他迟迟不给她避子汤,若是她不慎怀了身孕,长公主那边岂会饶了她?
上辈子她生不出孩子,尚且在晏景有了未婚妻后,便被下了毒。
这辈子若是有了孩子,岂不是死的比前生还要快?
思及此处,尤晚秋的手不由捏紧。
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尤晚秋装了好些日子乖,只要晏景在,她便做出乖巧可人的姿态,全心依恋着他。
即便是他离开了,她也不随意走动,只日日在屋内等着,偶尔才到院子里走走,绝不踏出院门一步,还时不时在彩凤她们跟前,装出焦急等待着他归家的模样来。
尤晚秋知道,这些婢女们必然会将她的日常表现告诉晏景,因此日夜小心,连梦中都提醒自己三缄其口。
转眼间又到晏景休沐之日,她亦步亦趋的粘着他,就连午膳之时,都要跟他同案而食。
“我不吃这个……”
尤晚秋看着碟子里的肉羹,软着声音跟晏景撒娇:“我今日吃了好多了,这个油腻腻的,我不喜欢。”
晏景拧眉,语气带着些严厉:“阿奴你真是太挑食了,怪不得你身子这般孱弱,原来都是因你不吃肉食!”
他公务繁忙,少有能跟她同案而食的时候,直到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才知晓她胃口竟是这般差。
管的忒多!
尤晚秋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他此时瞧着好像是她的长辈似的,明明也就比她大那么几个月,凭什么教训她?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她只好缠他:“我就是吃不下嘛,我吃多了荤腥油腻,夜里就要难受的。”
晏景听她这般说,也无法跟她计较,对待她时灵活的底线又往后挪了一寸,只道:“那我要给你找几个大夫,专门替你调养身子了。”
晏景说完,垂眸若有所思。
尤晚秋却抓着机会,吩咐下人赶紧把案桌上的菜撤走。
方才他那模样太吓人了,半哄半吓的要她多吃肉食,就差撬开她的嘴将吃的喂进去了。
她又不是小孩子,不过就是不爱吃些荤腥,何必要这般作态?
而且周围那些婢女看过来的眼神实在让尤晚秋大为尴尬,虽然她们掩饰的很好,但她还是能看出她们眼底的震惊,甚至还带着些……
莫名其妙的敬佩……
因着尤晚秋不喜欢被人贴身服侍,她觉着一举一动都被一堆人看着实在尴尬。
晏景在这种小事上倒也顺着她。
膳食被撤走后,婢女们便被打发到了不近不远的地方,隔着帷幔屏风,既不打搅他们的相处,也能在主子用人时随时能上前,还不会探听到主子们的对话。
彩凤、飞鸾、喜鹊、杜鹃这四个府内的大丫鬟,在今日倒是聚了个齐全。
杜鹃年龄尚小,正是爱玩爱笑的岁数,虽被府内规矩拘束着,却也按耐不住好奇。
她窥了一眼食案那边二人的相处,不由扯了扯前头飞鸾的衣摆。
飞鸾头也不回,只皱眉低声问道:“怎么了?”
杜鹃亦是十分小声的问她:“飞鸾姐姐,前儿个伺候那位姑娘的是您跟彩凤姐姐,先前那位姑娘不还……”
她没敢明说,略过那些不敬的话,接着问道:“怎么今日便这般了?”
杜鹃说着,缩了缩脖子。
她是府内家生子,父亲杜宏是广阳侯府的采买总管,即便广阳候不怎么叫婢女伺候,但她到底是府内长大,自然也知晓广阳候一贯的作风。
先前广阳侯府也不是没有想一步登天的丫鬟,只是侯爷发了怒,发卖了几批人,还有几个胆子格外大的丫鬟不知所踪,好似天底下就没有那几号人一般。
无需深思,就已然够让人胆寒。
后来长公主那边也打着教导人事的名义,送过不少美人过来。
但侯爷要么不收,要么即便收下了,也都转手送了旁人,就是圣上身边,也有几位娘娘是在这府里被挑上去的。
长公主被如此下脸面,自然也不再送人过来,只是广阳侯不近女色的名声,也都传开了。
外头有不信的人,说侯爷不过是沽名钓誉,但她们这些府内人却知,这是实情。
原本侯爷领了个不知姓名的姑娘住在正房,便已然在府内造成了轰动,不知有多少人又开始蠢蠢欲动。
今日又见着侯爷对待那位姑娘这般妥帖,便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也不过如此。
杜鹃不免生出些疑惑来。
这还是她们那冷面无情,不近女色的侯爷么?
飞鸾所受震撼不比她少,毕竟她伺候了些时日,也见过晏景因尤晚秋而大发雷霆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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