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现在从主院就回来了吗?”
岑梣先回了西荷院,进去就看到岑锦心坐在院中手执毛笔写着什么。
她带了一些外面的点心,让晴方交给了旁边站着的新丫鬟。
“岑夫人没有留你吗,又是在写什么?”
岑梣来到石桌另一边,只见洁白的宣纸上落满彩霞。
云像是一团一团饱满的棉花,闪耀的光从其中透出来,细致的线条中带着梦幻色彩,岑梣觉得这是她见过最美,也是最虚幻的霞光了。
“好美的晚霞,感觉很阳光啊,你是换风格不画那些绿绿黑黑的画了吗?”
岑锦心笔尖一点,明黄色的墨水在纸上晕染开,他似乎有些疑惑:“阳光?”
岑梣在旁边坐下,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就是大变了一个样子,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了吗?”
啊,竟然是菊花茶
好想吐掉
她收回有关阳光的评价,这家伙还是有些老年养生作风,默默把还剩了半杯茶水的杯子放远了些。
“有趣的事?”岑锦心把画笔放在了一边,拿起茶壶重新倒了一杯水,表情似乎带着一丝幽怨。
“我掉了一颗牙?”
岑梣用手支着下巴,没觉得惊讶,笑着对他说道:“这也能算是有趣的事吗?”
“从来没遇到过”
岑梣笑了两声,微微偏头垂眼看着画纸上像是在翻滚的彩云。
“点心就当作我的赔罪了,也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回到东荷院里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摆上了竹编的桌椅,还新种上了一棵树,鲜红的花开了满树,像燃起了火焰似的。
不知为何想起了红坚强,岑梣用手理了一下头发,把这个想法扔出了脑子。
岑梣好好地泡了澡后,又废了些时间绞干自己的头发,借着烛火的光芒坐在床边翻看新买回来的话本。
这次出门也带了一些东西回来,不过不是那些看上去有些新奇或者精巧的东西,而是一些画集,还在连载的话本。
进了院子,这些东西都交由晴方放到了房间里,已经焕然一新的混沌宝箱里。
“狐狸化形时选了男身,在路上假装也是赶考的书生,但是他不明白人类的知识。在书生们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岑梣合上话本,把它顺手塞到了枕头下面,然后吹熄了蜡烛。
翌日。
于忘春可能脑袋上的包好多了,大早上就在院子里发出吵闹的声响。
岑梣拉开门,就看到换了一个发型的于忘春,站在正堂里选首饰。
“岑姐姐醒了,快帮我看看,是这个蝴蝶的簪子好看,还是这个点翠的更适合我?”
于忘春的脑袋还有一点磕碰的痕迹,她倒是有些惊讶,现在的药有这么好吗?之前偶然看到中药又黑闻起来又苦,她都不敢生病受伤。
一支带着流苏的金镶玉蝴蝶簪子,一支串了大小数颗珍珠的蝶入花丛的点翠簪,两支簪子的流苏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
第二支倒和她房里的屏风图案有些相像,岑梣暗自决定找机会把屏风换了,倒不是觉得晦气,只是突然发现不是很喜欢这个组合。
“锦芳院里的竹枝适合你。”岑梣把眼前像是要戳到自己的两个簪子都夺了过来,扔回了下人手上的托盘。
她还没有吃早饭,这群人堵在这里,也太会挑地方了。
“退开些,尊贵的二小姐要准备吃一顿丰富的早饭了。”岑梣用脚踢开一个凳子后,身边的晴方就替她开始清扫障碍。
在嘈杂声里霜绒和带着些丫鬟把今天的早饭端了进来,放在了桌上,桌子不大,看上去就放得满满当当的。
岑梣夹起一个肉包,一口下去麦子的气味和咸甜口的馅料都在嘴里融合了在一起,让她有些食欲大开。
早上是有些荒谬,无论于忘春拿上、或是戴着什么来问她,她都答以前院子里的竹子。
“比不上锦芳院的竹枝。”
“不如拿竹子绕一圈。”
“啊,现在青竹都长得挺好的。”
于忘春让端着首饰托盘的人都退了下去,岑梣就坐在旁边小口喝茶,脸上没有丝毫羡慕或者嫉妒的模样。
“从你搬进来后,院子里变得很热闹,不过这里可能克你。主院那边我记得还是有空房的,你为什么不搬过去呢?”
“那还用说吗?”于忘春看着她的脸,拨弄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金珠步摇。小小的珠子在晃动中发出细碎的声音。
她眼睛圆圆大大的,看得岑梣觉得有些骇然。
于忘春一把捏住晃动的金链和珠子,“我肯定是为了你过来的啊。”
她笑得无害,也始终和自己保持在一定的距离,“我们不如进去再说吧。”
这样被人避开,让岑梣想起了红坚强,她见自己躲过她的花招后,也一直让她们之间隔着一段距离。
当时那里就像是画了一条线,一旦越过就超热,跟在火场一样。
现在想起来的时候,其实还有些遗憾,要知道温度太高也是会热死人的,红坚强要是非让她死在那,干嘛要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