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忠一下子警觉起来,捏着茶杯用余光盯着一旁拿枪的士兵。
可我没有着急解释或辩解,而是悻悻一笑说道:“杀手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结果型杀手,一种是在死人身上割下一片衣襟,蘸上血,在白粉壁上写了“杀人者打虎武松”的过程型杀手,老先生,您觉得我是哪种杀手?”
这黑皮老道噗嗤一笑,然后轻描淡写地说道:“我觉得都不是,我觉得你们是马虎型杀手。”
就在我不解的时候,黑皮老道从文件夹里翻出一沓签证,放在桌子上慢慢推过来。
在一堆红色封皮的签证中,我一眼就找到了我自己和段忠那两本,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签证是绿色的封皮。
黑皮老道手指交叉,把玩了一会自己的拇指,不紧不慢地说道:“红色的是索玛里兰的签证,而你们交上来的是索玛里签证,两位难道不知道现在索玛里兰和索玛里是敌对国家吗?”
听到这话我瞬间恍然大悟。
很显然,艾德给我们办签证的时候有人故意动了手脚。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那个施密特。
我暗暗啐骂,心想回去之后非得把这小子篮子嘎了让他自己吞下去。
可不等我解释,只听到“咔哒”一声脆响,那几个士兵拉动了枪栓。
“长官,和他们两个废什么话!他们要么是青党的人,要么是联盟的人,肯定是来这搞恐怖袭击的!”
“没错!杀了一了百了,正好我家田里还缺点肥料,杀了埋我家去。”
“那可不行,谁家不缺肥料,我建议大家分了埋!”
士兵们躁动的叫嚷起来。
而此时黑皮老道站起来挥挥手示意他们安静。
他先是翻了翻我们两个背包里的衣服,然后把我们背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倒出来,几沓冥币和几个相机镜头掉在地上发出丁铃当啷的声音。
那是枪械零件在里面的撞击声。
这黑皮老道脸上顿时露出怀疑的表情,他拿起镜头,像是用望远镜一样,闭着一只眼,在小孔处看了看。
然后像是拧水瓶一样开始拧动镜头的盖。
我赶紧捡起一只镜头,当着他面摇晃了一下,然后装作心疼的样子急声说道:“老先生,你们检查就检查,砸我镜头做什么!里面的零件都被你们砸坏了!你们听!都他妈碎了!你们知不知道这支ef500镜头要一万美刀,这支lf700要一万二,还有那支…”
可能是知道弄坏东西后有些心虚,黑皮老道把手里的镜头往衣服上一扔,然后当做完全没听见我说话的样子。
段忠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黑皮老道拿出一把小刀,继续把背包的夹层全部割开,用手指伸进去摸了一遍。
确定没有夹带什么东西后,又围着我转了一圈,轻描淡写地说道:“两位身体里面没藏东西吧?”
我摇摇头有些懊恼的说道:“老先生,我们来之前确实不知道索玛里兰和索玛里是两个国家,就好像你不知道华夏已经没有皇帝一样,我所接受的信息都是互联网上给我的,如果我们两个是来杀人的,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坐这种拖拉机一样的卡车,在这苍蝇堆里让你安安心心检查半个小时。”
黑皮老道没有搭理我的解释,而是坐回了位置上,仿佛有些疲倦地用一只手支住额头,从文件夹里抽出两张纸,看了看我,很是温和地说道:“我相信你年轻人,不过按照程序,需要麻烦两位在这表格上签个字,签完你们才能走。”
我狐疑地走过去拿表格,心里却在琢磨,刚才还呜呜渣渣的,现在怎么这么痛快就放人了?
可拿到表格一看,我猛然发现,这上面的文字就跟蚯蚓一样,我一个也不认识。
“这是什么东西?”我不解地问道。
“这是给你们办新签证的表格,你们只需要签字,接下来的手续我会帮你们办好。”
黑皮老道笑着说道,然后亲切地递给我一支钢笔。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皱着眉头仔细看了一眼表格,发现表格上的照片栏空了出来,而且在照片栏下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一行字。
这黑皮老道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冲我笑了笑说道:“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你们是远道而来的朋友,以后在索玛里兰遇到什么麻烦事,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绝对尽心尽力,童叟无欺。”
听到这话,我心里顿时泛起了嘀咕,这句怎么听着这么像钟国人不骗钟国人呢?
我拿着笔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嘭”地一声巨响。
边检站的大门被一个光膀子瘦得跟猴一样的老黑一脚踢开。
他跑进来之后立马冲黑皮老道用本地方言叫嚷起来。
似乎是在说一件很要紧的事情,可是因为剧烈运动,让他上气不接下气,说的话也断断续续,只好用手势比划。
这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在跳舞唱歌一样。
而周围的那几个士兵听他说完之后,仿佛瘦猴子说的是他们老婆集体出轨一样,立马露出愤怒的表情,让这个瘦猴子带路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