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无数方法能撬开你的嘴,霍少爷。我体贴地再为你重复一句,折磨你到不成人样,正是我们受领的任务之一。” 人样 那到底什么才是人样 是天真无邪的小姐霍骊,是狠毒的阁楼魔鬼,还是他现在注满一腔恨意,用少爷皮囊包装的斗兽。 霍子鹭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转瞬却又收敛,毫无过度。变脸速度之快,阿米特打心底佩服。 “多谢提醒,阿米特。那我礼尚往来,重新向你补完那句我跟你打从一开始就不是一类人,无可救药的蜱虫,祝你和你朋友们好运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就看你是要自己去,还是带上你同伴一起找了。” 前句轻,后句响。这回佣兵清楚阅览他从近乎病态的倨傲翻篇,颓然绝望,以求饶姿态后退。可一直抓紧着刀刃,力道极大。 “我真的只能说这么多,我知道的已经全告诉你了饶了我” 惶恐表情无可挑剔,只有阿米特察觉疯子眼中狂妄的作弄恶意。当他听到同伴加快步伐,高呼让他停手留活口时,他瞬间门明白对方意图。 这人是故意的。 故意要在他与同伙间门放下烟雾弹,好让他们心生嫌隙直至四分五裂。 若他们是一支同心团结,正直坚实的队伍,他绝不把这伎俩放在眼里。 然而很不幸,他们不是。 零散聚集成的沙漠匪徒,因是本地人而熟知地形从保镖做起壮大为佣兵队伍。尽管他在队中有声望,是个领头人,但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到底是群怎样嗜血食肉的野狼。 如果唯一的证明消失,危险的只会是他。 阿米特又惊又怒,他与霍子鹭的拉锯战突然成了矛盾可笑的生死局。他试图靠近,又小心阻止对方的出格举动,以防丧命。 可挪到新设升降口的霍子鹭已做足准备。 他准备好赴死,带着拖人下水的爽意与决意。 她要来了,她要为你现身,她要为你倾杯 低音合唱搭配大钹窸窸窣窣,霍子鹭身子在薄隔板上一顿,后退,再一停。 前者是为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后者是他无意瞥见的景象。 那人对自己的作品格外重视,就像对待他。 用深情的,笑吟吟的,永不满足且孩子气的目光凝望。行事面面俱到,绝不容许任何毁坏这份美好的事发生。 要是他像个混蛋不顾一切跳向舞台摔成肉泥,搞砸这场歌剧,那人会露出什么表情 与想法一样稀奇,霍子鹭面无表情停止动作,继续伸着脖子看着阿米特。 又是转变得毫无预兆,因忌惮他,阿米特趁机抽回枪踩实他手背并用母语大喝。 “别被他耍花招唬住了先把他绑起来,带回去好好拷问” 可背后传来声音,不对劲。 大号被堵住的闷响 士兵演员随节拍挥动长矛敲打地面 那一伙前凸后翘的芭蕾舞女竖趾旋转 任何猜想都不如亲眼见证,阿米特理所当然转头了。 那些垂挂的,激烈摇动的身影,属于他熟悉的同僚。 他们被有序吊至半空,挣扎中自行丢弃武器,扒拉卡住呜咽与空气的套索。宛如音阶由远到近一个个归于死寂,像傀儡随惯性荡着,又像数个天枰扎堆左右较量着轻重。 所见匪夷所思,阿米特不再镇定,呼吸愈发急促。 “开什么狗屁玩笑、见鬼了” 霍子鹭支起身子,退至身后红幕前。他知道原因。 被他夺来重绑一次的绳索,最初打着精湛且罕见的魔术结,是老道捕鸟手最爱的结式。猎物被套住,越是挣扎收得越紧。 可活人不是鸟雀,会傻乎乎钻进陷阱。只能是有谁,一名比捕鸟手更卓越的猎人,正在暗处伺机而动。 意识到同一点,阿米特转而扫荡四周,挥霍着子弹。等脚边堆满弹壳,数枪不慎打中同伙尚存余温的尸体,层层帘幕后的昏暗角落依旧安静。 精神紧绷到极点,他换弹匣时弄出不小响声。而找不到凶手,他将罪名归咎到霍子鹭头上,做好决定扭头端枪。 阿米特“我不管你是谁,我数下你若不出来,我一枪崩了他的脑门。” 再见黢黑枪口,霍子鹭嘴一扯,微笑怜悯。 “你说,你跟你那几位朋友,到底谁的心脏比羽毛轻可得安息,而谁又比它重被吞吃呢” 枪声响,观众席一片哗然,惊呼直达顶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