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是个要脸的,根本不肯直接承认自己是要钱,故而一直都在暗示陆语安。
陆语安素来是个聪慧的人,从来不需要她多说,只一个眼神都能明白她的心思,也从来不会说出来。
可她没想到这次陆语安竟然直接说出来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羞赧不已,却又没有办法。
对上陆语安困惑的视线,沈氏咬咬牙,只能尴尬点头。
陆语安将沈氏的表情尽收眼底,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母亲说得有道理,陆家将我养大,本就不容易,照顾我诸多,即便是我成家了,也应该适当地贴补家中。”
“不过母亲也知道,我现在已经出嫁,如果频繁贴补家里的话,容易被人嚼舌根,虽说国公府不是那样的人家,但我们也不能落人话柄不是吗?”
陆语安一副顾虑深远模样,思忖片刻后抬眸看过去。
“届时我会让莺儿送来百两,这些都是我这段时间攒下来的月银,算不得国公府所处,即便到时候有人追究,也还说得过去。”
沈氏原本还满脸带笑,觉得果然没有白养这个女儿。
可当听见陆语安只肯出百两的时候,笑容僵在了脸上,甚至连眼神里都只有责备。
“百两能做什么?你这就如同打发街上乞丐,我是你母亲,你只能如此敷衍我?”
陆语安却皱了眉头,“母亲这话就有些难听了,百两能做的事情可不少,母亲深居府邸,已经过上了何不食肉糜的奢侈生活吗?”
“母亲可知百姓们整日为生计奔波,他们一日所赚可能还不足百钱,可到了母亲这里,百两竟然都全部的什么了。”
“可能有些百姓穷其一生,都无法赚到这百两,母亲如今却问我百两能做什么,实在是让我不知如何作答。”
陆语安一副失望模样,怼得沈氏哑口无言。
“母亲,我原以为你是一个能够知道疾苦的人,可你如今怎么也说出这种话了?你不是一向教导我们,不能做手心向上之人吗?”
这句话还是幼时,沈氏经常带着陆语嫣去购买街上的点心,那会子陆语安年岁不大,瞧见了难免嘴馋。
她便觉得,自己和陆语嫣都是沈氏的孩子,陆语嫣都能够要,她肯定也能要。
只是没想到她的开口得到的是沈氏的冷脸。
“你在府里还没吃饱?如今年岁还这么小,就已经开始做手心向上的人了?那么等你嫁到婆家,你就等着被别人戳脊梁骨吧。”
这些话语曾经让陆语安深陷怀疑之中,甚至一度觉得是自己要得太多。
从那以后,她几乎没有再向家里要过任何东西。
如今同样的话还给沈氏,不知她的心情如何?
果然,沈氏脸色变得难看,却偏偏又无法言语。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沈氏实在是无法厚着脸皮再说什么。
旁边的刘婆子看不下去了,赶紧站了出来。
“大小姐误会了,夫人并非何不食肉糜,她也是遇到了难处。”
闻言陆语安挑眉,端起茶水瞥了眼刘婆子。
“母亲会遇到什么难事?”
“大小姐有所不知,二小姐最近遇到了些麻烦事,夫人就将手里头宽裕的银子补贴了过去,却不想如今府上亏空的厉害。”
“夫人也是实在没法子了,只能来寻求大小姐的帮助,大小姐嫁得好,自己又有能耐,把国公府的铺子管理得风生水起,想必千两银子对大小姐而言,也是一句话的事。”
刘婆子是个会说话的,知道如何言语劝说。
陆语安早就知道此事和陆语嫣脱不了关系,倒是没想到沈氏会将亏空一事惦记到自己身上来。
偏偏如今刘婆子帮忙开口了,身为女儿,便没有不管的道理。
不过该说的场面话还是得说够。
陆语安故作惊讶模样,“原来此事和妹妹有关,也难怪,妹妹的日子确实不太好过,我也是略有耳闻的。”
“只是母亲一味地补贴,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倒不如让妹妹自己站起来,而不是一遇到事情就来到娘家寻求帮助。”
“嫣儿就算是回娘家,又有什么关系?陆家现在还帮得上她,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沈氏本就觉得羞恼,如今听见陆语安言语陆语嫣的不是,当即沉下了脸。
陆语安抿唇没说话,只是心更是往下沉了沉。
刘婆子听见后惊慌,赶紧把沈氏拉住。
“大小姐也是为了二小姐好,夫人千万不要怪罪。”
说罢又看向陆语安,“夫人一时心急,才说了这些不中听的话,大小姐千万别计较。”
强压着心里的不适,陆语安叹了口气。
“我岂会和母亲计较?母亲都对我开口了,我又怎么可能不帮忙呢?”
陆语安黛眉微蹙,看向沈氏的眼神满是担忧不解。
“母亲也真是的,遇到了麻烦怎么不直接与我言语?难道我还会不帮忙吗?若是以后母亲再遇到这种事,大可与我明说,不必与我兜圈子。”
沈氏原本还在生气,而今听见陆语安所言,心情瞬间愉悦起来。
瞧着陆语安,觉得哪里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