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内暗色液体缓缓洇开,中年男人趴在地面时不时抽搐,就像濒临死亡的鱼一般。
身姿挺拔的男人坐在桌子上头发略微散乱,玉白额头上还有未凝固的鲜红血珠。
他微微喘息着抬手招来那位攒局的老板:
“贺董,以后这种人就不要带过来见我了。”
“这回是我的问题,霍七爷。”
贺董弯腰颤着手拧开一旁的矿泉水瓶盖随后替霍洵光倒水洗手。
霍洵光下手极狠,一拳下去那林老板直接不省人事接着就是他单方面的殴打。
拳拳到肉,拳拳见血。
手上血渍被一点点洗净,霍洵光顺带着还洗了把脸。
今晚他本来就憋着火没地方撒,结果这姓林的上赶着撞枪口。
众人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等着霍洵光发话,没人敢出声也没人敢救林老板。
霍洵光用纸巾将中指擦拭干净才将桌上那枚婚戒戴上,他拿起外套起身:
“给他送医院。”
*
霍家庄园。
被霍厌突然闹了这么一通后温淼就再睡不着。
“吱呀—”门被人推开,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来人身上有烟酒味,温淼赶紧闭上眼装睡。
床上的女人蜷缩在床的最右侧,柔顺长发在月辉下更像上等黑绸缎。
小脸上的巴掌印还未消,她闭着眼安安静静躺在那显得很是可怜。
霍洵光站在床边无声看了一会,随后他走进里面书房从抽屉里拿出药膏,接着又回到床边单膝跪地为温淼擦药。
随着冰凉药膏在脸上化开,浓重的中草药气息也随之而来。
温淼不再装睡,她缓缓睁开眼:“你回来了。”
霍洵光盖上盖子:“嗯,吵醒你了?”
温淼将被子往上面拉了拉:“我觉浅。”
霍洵光在黑暗中描绘着温淼的轮廓:
“你睡吧,我不吵你。”
温淼闻言闭上眼,房间又恢复到了静谧,她已经习惯霍洵光半夜里突然到访后对她展开的窥视。
从最开始的害怕到现在的淡淡然。
霍洵光始终半跪着,女人裸露在外的白皙手臂散着浅淡花果香。
这种香味安抚霍洵光压抑的躁动,温淼之于他,宛如水中浮木。
每天,他都要见到她才能安心。
到现在霍洵光都还能回想起第一次看见她的画面,那时的温淼刚刚十九考入港大的医学院。
她陪着温母来到澳门,因为走散,她大着胆子询问能否借他手机。
那是冬天澳门罕见的有雪,白色雪花飘落在她发顶,她红着鼻尖仰头对他用生疏的粤语说道:
“多谢你啊先生,好人有好报,祝你万事顺意。”
只有好人才能万事顺意吗?
霍洵光指尖细细摩挲着温淼裸露的肌肤,他是个坏人,但他现在也顺意了。
被他触碰到的地方令温淼不适,她强忍着反胃睁开眼,另一只手握住霍洵光的指尖:
“太晚了,你该休息了,明天不是还有宴会吗?”
女人细嫩玉指带着些微的湿热,温淼一点点收紧:“刚刚做了噩梦我有些怕,先生,你今晚能陪我睡吗?”
霍洵光喉间滞涩:“你确定我睡在你旁边你能睡得好觉?”
温淼敛眉:“日子那么长,总得要适应的。”
霍洵光金框眼镜底下的漆眸荡开丝丝笑意,他伸手轻抚温淼的后脑勺,在她额间落下轻吻:
“乖淼淼,我去洗漱。”
男人起身离去,温淼立马坐起身大口喘息,她需要对霍洵光示弱借此取得他的信任。
淋浴室里热汽氤氲,霍洵光站在淋浴头下冷眼看着那处,他的身材比例与肌肉曲线十分完美,水流顺着他紧实的胸肌蜿蜒向下。
温淼给他带来的点点愉悦在他看清自已那份丑陋之后瞬间冷却。
生在霍家他是没多少自由的,他也不配拥有喜爱的东西,每一步都被精心安排。
为了制造他体弱的表象所以他的母亲总是给他喂乱七八糟的药,生病发烧了也总是拖到最后才叫医生。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替母亲在爸爸那获取更多停留在三房的机会。
所以他的身体坏了,坏的彻底。
以往他没恨过自已的母亲,但他现在总是会不自觉地怨恨。
他不是个男人,不是个完整的男人。
因此在完美的温淼身边,他是如此自卑。
霍洵光关掉水龙头,扯过浴巾将身上水珠一一擦拭干净,随后披上浴袍走出浴室。
室内台灯被温淼打开,她背对着像是已经熟睡,卷长的浓睫在脸上拓出阴影,粉润樱唇因为挤压微微张开。
颇有岁月静好的意味。
霍洵光没躺下,他只是弯腰替温淼掖了掖被角然后关掉台灯,悄然无声地离开了卧室。
门被合上的瞬间,温淼睁开了眼,对于霍洵光没留下来这件事她并不意外。
因为她从未见过霍洵光赤裸的模样,当然,霍洵光也不愿让她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