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眼的地方贴着避邪镇煞符,房顶上画着拘魂咒,法力还都不同寻常,这要是一般的妖魅碰了,十有八九是要当场现出原形的,即便侥幸没有被符咒的力量震得魂飞魄散,也必是被囚在这一寸方圆里动弹不得。
夜漓不禁感叹,国师虽然看上去年轻,但还是很有些东西的,此处的禁制可要比当初万锦年关她的玄宗地牢厉害多了。
皇后察觉异常,回过头瞟了夜漓一眼,眼含深意:“怎么了?怎么不进来?”
夜漓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道:“没事,就来。”
眼下的她有些进退两难,若不快点想个办法,怕是会暴露身份,但这符咒委实难以破除,给夜漓个把时辰还好说,短时间内要解决,就要付出点代价了。
她又抬头看了几眼房顶上的拘魂咒,心一横,迅速用指甲割破手指,在左右手手心中涂涂画画,手腕一翻变出三根钉子,两根打在脚上,另一根打入胸口,她直冒冷汗,但牙关紧咬,一声不吭。
皇后第二次回头问:“卿还不进来吗?”
“来了。”夜漓应了一声,因为忍受着剧烈的疼痛,她的肢体变得十分僵硬,脸色煞白,一步一拖,缓慢靠近门槛,试探性地跨了一步。
成功了!夜漓暗自舒了一口气,偷偷抹了一把汗,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鹤青身边。
“另外一位呢?没有跟上来吗?”皇后问。
竹七这一路跟着他们也算是长进了不少,但他修为忽高忽低,功法时灵时不灵的,实是不知深浅,夜漓便让他别冒这个险,去门外等着。
“回娘娘的话,”夜漓行礼道:“我那小兄弟平生命运多舛,福薄缘浅,恐玷污了宝地,不敢踏入,我让他在门外候着呢。”她作揖的手还微微有些发抖,一边说一边心里默念,竹七,事急从权,你可别怪我咒你啊。
皇后没有深究:“也罢,我们走吧。”
没走几步,屋内便飘来一股异香,越往里面走,这股香气就越浓重。
除此之外国师的住处跟普通仕族官家没有太大区别,无非是案己书架,文房四宝,案边放着一把琴,塌旁的地上铺着几尺长的地毯,地毯上放着一个蒲团,两边放着两张高凳,高凳上宽狭窄,凳脚呈弧形,凳上放着一个密闭的鸟笼似的玩意儿,应该是神龛,一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放着香炉,另一个则放着一尊夜漓没见过的像。
细细一闻,房中的香气并不是焚香常用的蜜蜡、麝香,而是更类似于普通的花香,因为极其馥郁,几乎到了冲鼻的地步,才让人一时分辨不清。
厢房之中整洁干净,井井有条,没有一丝打斗挣扎的痕迹,连半点凌乱都找不到。
难道国师是凭空消失了不成?
鹤青与夜漓在获得皇后首肯之后,四处翻找查看了一番,一无所获。
“唉,”夜漓自言自语道:“真是奇了怪了,莫非这绑匪是隐形的?还是国师是自己跟绑匪走的?”
她又问鹤青:“你那边也什么都没有吗?”
鹤青背对着她,在国师的塌上捣鼓着什么,过了一会儿说道:“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的。”
夜漓闻言走过去蹲在他身边,见到鹤青手里捏着一簇头发。
“嗨,”夜漓道:“这算什么发现啊,没准这个国师,他脱发呢。”
鹤青低声道:“这不是活人的头发。”
“什么?”夜漓从鹤青手上接过头发想凑近了细瞧,刚拿起来手上便燃起青色的火焰,直接将这簇头发烧没了。
鹤青立刻握住夜漓的手,望着她,眼含关切。
皇后的声音冷不丁从他们身后响起,仿佛是在监视他们:“怎么了?”
“没,没什么,”夜漓慌乱中甩开鹤青的手,站起来,勉强笑道:“有人在国师的床头下了个不大不小的邪咒。”
“邪咒?”皇后像是受了惊吓,娇弱道:“咒他什么?”
“脱,脱发。”夜漓信口胡诌。
“什么?国师府怎么会有这种事情。”皇后一脸不可置信。
夜漓发现皇后很有些双面人的意思,时而阴森冷酷,时而千娇百媚,狠厉藏在美貌后,虽然转瞬即逝,但已足够让人不寒而栗,她实在捉摸不透究竟哪一面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此时,宫中侍官匆匆忙忙走过来,皇后的脸色又变了,漠然道:“我不是让你们在门口候着么?好大的胆子,竟敢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侍官吓得连忙跪下道:“娘娘您离宫已久,非常时期,后宫需要您啊,太子殿下这会儿已经下学了,正到处寻您呢。”
皇后的脸上显出一丝不耐烦来,但也不好发作,只转身对夜漓鹤青道:“托付二位的事,务必要尽快查清。”
夜漓自然满口答应,鹤青则只是略一颔首。
他们目送皇后登鸾车而去,夜漓这才感到脚下虚浮,脱力难支,倒在鹤青身上。
她尚还能保持清醒,不至于晕过去。
鹤青见夜漓手握着手,二话不说就要翻看她的掌心,夜漓哪里肯,与他比划了几下,此时的她哪里有力气能打得过鹤青,攥紧的拳头被鹤青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开来。
一个血绘的咒印赫然呈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