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出去。”
一声喝令之后。
安静淡雅的书房只剩下两个人。
苎麻纱帘随风飘荡,一张空荡荡的那张椅子留在里面,主角已经变成了配角。
有风吹来。
微微凉意淡淡香,也不能掩盖洛希十根手指头带来钻心刺骨的强烈痛意。
她想说话。
大口大口的喘息掩盖了一切。
他看着她额角冒着冷汗,蜷缩成一团,肩膀无意识颤抖着,这一刻本为她拭汗的手又停住半空,默默帮她解开手脚的绳索。
洛希趁机猛地一把推开他,试图站起来逃出门外,脚下一软,朝前倒下去。
几乎本能的,他再次伸出双手,轻轻环住她的腰,自己垫在地上护住了她,微妙而危险的气息在寂静中悄然的越发浓郁。
相爱相杀的人再次纠缠在一起。
洛希强忍着骨节上刺痛,苍凉惨白的指尖在颤抖,她是多么想掐住他的脖颈……
却迟迟不敢下手……
和他一样的心软。
自己也心软了。
狰狰一笑。
洛希抬起头,一双桃花眸,依旧如寒泉般清冷,惨笑着,“王爷你应该再狠心一点,除去我这个碍事刺头,能省心点…”
“你当真宁死不说?”
“王爷,你都已经知道我是不怕死的刺头,又何必再以活命让我说出——”
“丽王。”
他说。
脸上没有什么变化,而是一种犹如深潭般的宁静,他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沉稳。
洛希的脸色霎白,强撑着却又避开了他的目光,“我、我都听不懂你的话……”
千昕鹤低下头,看着她,“这几日本王身感不适,正好丽王配了两服药,给了其中一份给本王,名唤通济丸,应是不错的。”
“王爷你、你与我说这样做什么……”
“你曾经也是大夫。”
“什、什么时候。”
“扬州城的那一晚,本王危在旦夕,有一人冒着危险进过知州府,在榻前为本王针灸续命。”千昕鹤忽然说起了过往,望着她,眸光温柔,“那人……是你么?”
她一惊,欲言又止。
千昕鹤从洛希的纠结的表情上,猜到了结果,淡淡一笑,“只是万万没想到,当初要杀本王的是你,要救本王的…也是你。”
“我真的没有要杀你!”洛希心一急,攥紧他衣袖,“我当时下不过乌虚———”
话到了中间,洛希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至极,无意中竟然被千昕鹤套出了话。
“一种同样让人会生病的药。”
他言简意赅。
洛希肉眼可见的慌张。
千昕鹤的冷静就越发明显。
“你为何要帮丽王。”
“我帮他作甚。”
“他只掌管兵符,并无调兵权。”
千昕鹤缓缓说道,面露静色,“在军营中占据主导地位的,是上将军徐铖,他嫁了嫡孙女徐静云入丽州王府,算是个交易。”
洛希心中一僵。
这一庄“交易”的故事,在丽州算得上人尽皆知,当年槐王起兵,途经丽州华县无故多了的两万士兵,遭到整个朝堂的质疑。
徐国公多次上表,坚称那不是华县兵营的兵,但先帝猜忌,收回兵符给丽王代管。
同时为了确保徐家不会有异心,先帝念其族边疆镇守有功,下旨让徐家嫡女徐月琴嫁入丽王府为正王妃,以此绑定两者利益。
然而。
丽州最近风云诡谲,上京戍卫的士兵频频失踪,徐侯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
洛希不再贸然接话,黯然的松开了他的衣袖,这一动作足以让千昕鹤知道自己猜测无误,“徐候暗中调动亲兵,觊觎兵符之嫌,丽王深感不妙,唯用雇你行事,让众人知晓兵符丢失,任何遣兵调将都不可信。”
她听到这里脸色没有诧异。
再次的。
闭紧了嘴巴。
千昕鹤仿佛早已猜到了,只是心中却有一丝黯然,“你始终对本王毫无信任。”
“…”
她不接话,只低着头。
就那样,两人之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她伤横累累靠在他的怀里,已经分不清他“开恩”的判官,还是“刨根问底”的敌人。
指腹再一次轻轻摩挲着羊脂玉扳指,过了一会,忽顿住了,洛希也因为他这个细微的动作,心中也在无时无刻发生着变化。
见他又松开了她。
“洛姑娘,你还有事情在瞒着。”千昕鹤的语气很轻,玉眸清冷,身上有一种审判者一样的笃定自信,“不如一并说出来罢。”
洛希低着头。
垂下眼眸。
她感受到了对面人再施加强压,他就像是洞察了一切,并不是那种盲目的自大,而是一种骨子里养尊处优带来的优越感,就像是天生的帝皇一样,底气和实力不容小觑。
“我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王爷想知道的一切我都说了。”她坚决的拒绝对话。
千昕鹤眸色一沉。
有些温怒,冷凝视着她,看着她近在咫尺,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洛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