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和的丧事办的很简单,一来是他也才不到五十岁,算是早逝,不适合大办,二来也是他自己的要求,他实在是没那个脸。
黄铁牛明白他爹的意思,但他是个孝顺孩子,还是按照规矩,在院里搭了帐篷做灵堂,停了三天灵。
黄和说的没错,黄家人在栖霞村还是名声不错,所以村民倒也是真心实意来吊唁的,看着披麻戴孝跪在灵前有些麻木的黄铁牛,朴实了一辈子的村民也只能上前烧纸,磕头,然后叹叹气走了。
明日就是送殡下葬的正日子,黄顺找人算好了下葬的时辰,是寅时,所以除了黄家几个本家子侄,来帮忙的几个年轻汉子也都在堂屋里没走,看着灵堂的黄铁牛出神。
“铁牛,你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去睡会吧,这会儿也没什么人了。”看着依旧跪在灵堂的黄铁牛,赵金亮犹豫了半晌,还是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
黄铁牛抬头看了看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低下头继续一张一张的烧着纸。
赵金亮无法,只能回了堂屋,看向苏若淳和方玉珩摇了摇头,他心里也很不好受,铁牛他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平时也很要好,如今看他这样,自己想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苏若淳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往灵堂走了过去。
他缓步走到灵前,掀起袍子跪在了黄铁牛的对面,拿起一旁的黄纸,一张一张的烧了起来。
“我爹走的那年,我不到十五岁,清儿十一岁,若潇也才四五岁的光景。我娘支撑不住,一下子就病倒了,还好,奶奶咬着牙挺了下来……”
苏若淳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起伏,却让黄铁牛慢慢抬起了头,看向了他。
“有时候回想起来,我真挺佩服我奶奶的,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她都挺过来了……”
火光摇摇晃晃,映在苏若淳的脸上,黄铁牛有些看不清对面人的表情,他没出声,只是听着。
“那时候日子真的很苦,我要跟着奶奶下地,要照顾娘,还要照顾清儿和若潇……我不敢跟人说话,很怕谁突然问我‘若淳,你没事吧?’我怕我卸了那股劲儿,就挺不过去了……”
“日子还得过,铁牛,你可以颓废一时,但不能颓废一世。黄叔临走之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和黄彩云脱离了关系,就是怕你被连累,怕你不能好好过日子,你别辜负他的心。”
黄铁牛一直没有出声,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放进最后一张黄纸,苏若淳在心里叹了口气,慢慢地站起了身,往外走去,却在走到帐篷口时,听到了身后不轻不重的一句“我知道了。”
他脚下顿了顿,然后回了堂屋。
方玉珩等几个人只看见他去了灵堂,却没听到他说了什么,等他回来了,方玉珩才轻声开口:“他听进去了?”
苏若淳坐到他旁边,点了点头,“应该吧。”
方玉珩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了。
黄彩云昨日就被带走了,走之前还在方家大闹了一场,嘴里大喊着冤枉。许是大喊大叫的惹怒了衙差,那为首的捕快索性拿布堵住了她的嘴。
因为牵扯到褚家,褚墨亲自跟去了云溪县,想想褚墨在黄和死的当天就用左家的暗卫给上京去了信,苏若清就知道,之前的计划怕是要提前了。
所以这两天苏若淳和方玉珩忙着帮黄家办丧事,她则是带着许文淇一起归拢起了家里能动的现银,这就跟下棋一样,你不能走一步看一步,得走一步看三步。
“木槿,你算出来了吗?”苏若清扶着肚子坐在桌边微微有些气喘,她刚从苏家回来,走得快了些,这会儿气还没喘匀,一旁的妞子赶紧倒了杯滚水递了过去。
“咱家如今能动的现银加起来一共四万两,加上林大夫那里的盈利……一共四万两千七百两,姑娘,咱们真要把那几个铺子卖了吗?”
木槿说的是苏若清这几年手头宽裕时,稀稀拉拉买下的十来间铺子,这是她跟姨婆林老夫人相认之后给自己铺的后路,十来间铺子全部挂在了木槿的名下,为此她还专门让左风帮忙,把木槿那份身契做了废。
“先不动那些铺子,苏家那边还有四万一千两的现银,何婶子昨天送来了两千两,这些你都记清楚。何家这两千两攒的不容易,全部算入股的,不算在前期的费用里。”
木槿点了点头,“姑娘,景姑娘那些银子……”
苏若清叹了口气,“收着吧,回头也算她的股就行了,总共多少?”
木槿道:“苏家,方家,何家,景姑娘,还有褚大公子这边的,加起来十二万八千七百两。”
“十二万!”妞子惊呼了一声,不是她见识少,她长这么大见过最大的钱就是两千两的银票,还是何家送来的……
苏若清也没想到,景明诗送来了一万三千两已经够多了,褚墨更大方,一抬手就是三万两……
“十二万两……不知道够不够……”
正说着话,就听见房门被敲响了,“少奶奶,小学堂的喜珠姑娘来了。”赵婶子的声音跟着就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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