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隐月越想越生气。
乾曜这人小心眼就算了,想给他使绊子也就算了,因为沈怅雪不听话就打他这个肯定不能算了,但是居然因为解释不过去,就在长老大会上硬编出来一个这么扯淡的理由?
这不就是造谣吗!
钟隐月气得饭都吃不下了,回到宫里始终咽不下这口气——他这时终于明白,为什么现实的古代影视作品里,那些人动不动就掀桌子摔东西。
乾曜位高权重,他就算知道这事儿的真相也说不得,又不能喊出来被别人听到,可不就只能摔摔东西泄愤了!!
钟隐月却是连摔东西的兴致都没有。
他气得脑仁子嗡嗡疼。
乾曜长老,乾曜宫主,天下第一剑,主角的师尊……在原书里,不苟言笑,为人正直,虽然看着不近人情,可实际上刀子嘴豆腐心,不止一次地在严厉批评重罚主角后,晚上又亲自来给他送上好的灵药,还亲自为他下厨煮粥……
在主角看来严厉心软的师尊,在沈怅雪这儿居然是这么个禽兽!
钟隐月气得喝了半壶茶。
只是一次没顺他心意就生这么大的气,背后跟其他长老诋毁的话也是张嘴就来……那平日里,钟隐月看不到的地方,还不一定受着多大的委屈!
【我是真的想……长老若是我的师尊,该有多好。】
沈怅雪那日说过的话再次出现在耳边。
他是真心的。
钟隐月抹着脸,心想,沈怅雪一直都是真心的。
乾曜对他不好,那乾曜宫里的人都是乾曜的弟子,受乾曜影响,也没人对他好。
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地看不起他。
所以原文中主角一进乾曜宫,沈怅雪就会主动照顾他。
因为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实意地敬他是大师兄,他想要一个例外。
他想要一个例外。
所以钟隐月有了麻烦,他宁可忤逆师命也要帮他。
因为他想要一个例外。
仔细想想,钟隐月告诉他的事从头到尾都非常离奇——将他从死人堆里捡回来亲手养大的师尊要杀他,这事儿换做任何一人都会莫名其妙破口大骂的,可沈怅雪没有。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
他知道的,乾曜对他不好。他不傻,旁人和亲师的态度早已告诉了他一切。
钟隐月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了,原来沈怅雪是缺爱的。
十分缺爱。
哪怕对方是个他这样莫名其妙十分可疑的外来者,他也会因着他几句话,就迫不及待地想抓住他。
他太想要一个例外了。
钟隐月越想面色越沉。
不能让沈怅雪再在乾曜宫呆着了。
钟隐月想,他在那儿只会受委屈。
钟隐月给自己满上一壶茶,一饮而尽。
次日便是天决大典。
钟隐月没有忘记沈怅雪拜托他的事。他遣散了一直在这种重大场合负责跟在他身后伺候的温寒,换上了白忍冬,出现在了天决大典上。
——这是为了防止这小子一不小心就走了原书的剧情:迷了路,跑到灵机阁去,觉醒他那该死的异灵根。
让他来做长老的随行,那这一天白忍冬都得跟他钟隐月形影不离,没有比这更好的监视了。
天决大典清晨开典,所有长老坐于高位。
在大典开始前,所有弟子立于上玄高台之下。
上玄掌门坐在七位宗门长老最中间,说了片刻开场白,嘱咐了一番后,便大手一挥,让弟子们玩去了。
天决大典正式开典。虽然还是白天,山边也立刻放起了几簇烟花,红红火火地炸在天边。
那烟花以灵法附之,在白昼空中也灿烂地显现出颜色来。
台下的弟子们欢呼起来,都四散开来,各自玩闹去了。
台下摆了许多山下才有的小商小贩的铺子。有此兴致的弟子在铺子后头摆了些卖的东西,四处吆喝着。
“这届大典,比往年有意思多了。”云序长老坐在钟隐月身侧,赞许地望着下面,不无欣慰道,“这些小商小贩的样式,我真是许久未见了。”
“是啊,这些孩子也比往年高兴多了。”白榆长老也点着头,“虽说修道之人须得远离尘嚣,可偶尔看看这些烟火气,似乎也未尝不可。”
“偶尔行之尚可,切不可过于沉浸。”上玄掌门悠悠道,“要记住,我等乃修道之人,这等烟火气息,是该摒弃的。今日允许,也只是……想让弟子们热闹热闹,诸位可别生出什么旁门左道的心思。”
“是。”
钟隐月饮尽了杯中茶。他回头勾了勾手,示意白忍冬倒茶。
白忍冬上前来,为他倒了茶。
“玉鸾师弟此次置办得好,我瞧着,都已不输乾曜师兄前些年置办的了。”白榆长老哈哈笑着说,“真不愧是乾曜师兄。师兄贵为师长,素有师者之心啊,对着同为宗门长老的玉鸾师弟,都肯如此倾囊相授,白榆佩服。”
钟隐月拿起白忍冬刚倒满的茶杯,斜楞了那边一眼。
乾曜也哈哈笑着:“白榆师弟见笑,不过是些杂事罢了。说是倾囊相授,也不过是些猴子都能学会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