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
沈怅雪被关在这柴房里有几日了,说话有气无力,气若游丝。
他说这话时面色惆怅,瞧着对此事是有心无力。
他很不想认这个师尊,却又不得不叫一声师尊。
命不由己。
钟隐月心疼极了,道:“你别难过,你若是想来我门下,我一定帮你想办法。等你来了我门下,我定不会叫你再受这种狗卵子气。”
天决门这高贵仙门,个个说话拘谨又讲究,沈怅雪压根就没听过旁人说出如此粗俗之语,没绷住,笑出了声。
“这也不是那么好办的呀,那可是乾曜师尊。”沈怅雪说,“长老莫急,怅雪也不是全然无法。”
钟隐月眼睛一亮:“你有计划了?”
“算得上是个计划吧。”沈怅雪轻笑着,“只是需要时日……也无妨,十几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时。”
“你心中想逃便是好的,我定然会帮你。”钟隐月点点头,“有什么事,就跟我说,我一定帮你。”
沈怅雪轻笑一声,说:“虽与此事无关,可此时此刻,我还真有件事想请长老帮忙。”
钟隐月忙道:“你说!”
沈怅雪拉了拉身上的外衣,可怜兮兮道:“长老,我这儿实在是冷,又被关在柴房里好几日了,没睡过一个好觉……不知长老,今晚能否陪着我,让我靠着睡上一觉?”
钟隐月愣了愣。
沈怅雪神色凄楚,当真可怜。
一个大男人,还是一个天决门内舞剑最为漂亮,剑法在这世间都举世无双,出了名的惊才风逸的温润君子,竟然在私底下会被乾曜逼到这份上……
竟然被他逼到不得不在柴房里乞求别人,才能暖暖和和地睡一觉!
钟隐月心疼疯了,忙说:“当然可以!”
他撑着自己起来,往沈怅雪那边走过去。
他靠到墙上,沈怅雪也慢慢挪过去,伸出手。他不太敢真碰钟隐月,畏畏缩缩小心翼翼地,也不敢靠他靠得太用力。
钟隐月将他的手一拉,道:“跟我就别拘束了,别怕。”
他将沈怅雪拉到自己怀里,将他按倒下来,让他枕着自己的双腿。
他靠着柴房冰冷生硬的墙面,哄小孩一样拍着只着一身单衣的沈怅雪,哄着他沉沉睡去。
沈怅雪一开始浑身骨头僵硬,钟隐月能感觉出来。
但后来,他也慢慢放松下来,在钟隐月腿上睡了过去。
外面风雪呼啸。
第二天一早,钟隐月收拾好食盒,悄悄给沈怅雪下了沉眠咒,趁他睡着时给他换了次药后,就留下了两瓶灵药,放下灯烛,匆匆离开。
这一晚上,钟隐月没怎么睡。那柴房地面是硌人的茅草,墙面又是冰冷的木头,硬邦邦的,根本睡不着。
次日是大典前的长老大会。
钟隐月领着温寒上了上玄山。
“听人说,乾曜山那边,有人瞧见沈师兄今早入了乾曜宫,被乾曜长老叫去训话了。训话时间倒是没多久,两炷香的时间就出来了,沈师兄就回了自己的宫舍去。”
温寒跟在钟隐月后面说,“只是沈师兄瞧着身子不大好,脸色也不好看……应当是乾曜长老下手太重了。”
“那仙鞭可不是凡世里的普通鞭子,触及皮肉时是有灵法之痛的。打两下都够受的了,他偏偏打的人皮开肉绽,怎么能好。”钟隐月说,“行了,你以后少跟人打听这些事。你还小,知道得多也不好。”
“哦,好,一切听师尊的。”温寒乖乖应着,又不情不愿地为自己辩驳,“弟子也是担心沈师兄……师尊,为何乾曜长老下如此重手啊?是沈师兄犯了什么大事么?”
“我怎么知道。”钟隐月说。
钟隐月脸不红心不跳地扯了谎。
“乾曜长老最近也真是奇怪,怎么又和师尊过不去,又是莫名其妙重罚沈师兄,也不对外说缘由的?乾曜长老这天下第一剑的名声遍布天下,我本以为定是和掌门一样,是个心胸宽阔的修者……”
嚯,大家都这么以为来着。
钟隐月心中不住地干笑起来。那乾曜在原作里对主角虽是同样严苛,但在主角犯了大错之后反倒关怀有加,骂也不骂,连书外的读者都说耿明机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
可现在来看,就是个小心眼的老登。
那原书里也压根没说沈怅雪会被乾曜看成个自己的物件在对待。
书里全是主角视角。从主角视角来看,可真看不出乾曜是这等禽兽。
思索间,钟隐月进了上玄山宫。
耿明机已经在自己的位置上了,正端着个茶杯在喝。他身后站着的弟子不是沈怅雪,却是那几日来过玉鸾山宫,但什么忙也没帮,白嫖了几天吃喝就走了的弟子之一。
看见钟隐月,这弟子朝他笑了一下,可那笑容瞧着十分嘲讽。
温寒心中不爽,又不敢反驳,只在钟隐月身后嘟囔:“他那什么眼神啊。”
“少说两句。”
钟隐月朝着众人笑笑,带他上了座。
人到齐了,上玄掌门便坐在高位,开门见山道:“诸位,都到齐了。”
“今日呢,也无大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