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阿不思:
深夜收到来信使我惊喜,是的,在猫头鹰敲响窗户的那一刻,我的心中便油然升起一份兴味与期待。就像途径沙漠饥渴的旅者,我轻声而急切地打开窗户,夜间的寒风闯进屋内,却抵不过我此刻热烈的心情,我抓着信件贪婪地阅读着,抚摸着墨水渗透在羊皮纸深处的字迹——
不错,就像你说的,文字确实有其自身独特的魅力。
书信的内容我一字不落地低声读了几遍,自然,逻辑与思维不仅仅属于某部分的群体,我所掌控的,是我所有的,身体与灵魂的行动,皆出于自身意愿,而意愿被理性所驱使。
阿不思,你留下的谜团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或许我也已经猜到了你真正想与我探讨的内容——不过这里还是先回答你的谜团吧。
[迹象]。
无论是医师还是你所提到的希波克拉底,无论是巫师还是麻瓜,他们对事物诊断的标准都基于事物的[迹象]。而通过显露的迹象,无论使用类比还是推测的方法,我们皆能以此为根据,窥探其中的奥秘,揭露本质的关键。
似乎什么都离不开[迹象]这个在有形世界中显露出来的线索,或者在这里,我们应该称呼[迹象]为[符号]。
那么,我想,你接下来会提出的问题将是——
[符号与自然事物本质的关系]
符号能否代表一件事物本身,如果通过语言与文字来赋予这个[符号]一个[名称],那么这个[名称]是否精准,又是否有真假之分,我们终究是通过什么来感知这个世界?
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一贯被我们用言语来描绘与表达,那么语言所反映的是真正本质的世界,还是基于人们经验不断构成的世界?
就像是,命名者口中的世界?
还是说,我们一直身处于最开始那位用名称作为区分工具的[名称制定者]对世界的视角与看法之中?
阿不思,每次想到这些问题,都让我的灵魂战栗。能与你讨论这些内容,一直让我的内心欣喜雀跃,事实上,我们的灵魂贴得如此之近,以至于让我错误地认为,我们的灵魂与意志是一体而从未分离。
或许,我该根据你的信件所写的内容中,继续探讨下去。
关于逻辑,关于[符号]的判断,关于对比与推断,关于归纳与演绎。
例如一位巫师,一位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的治疗师,在面对一项疾病的时候,首先会观察到一个单一现象,可能是一个病症,我们在此称呼为之前所谈论的[迹象]。
从这一点起,推理便开始了。
最初是通过归纳的方法:这位治疗师假设这个单一现象可能是某种疾病的普遍规律的一个实例。换句话说,他们试图将这个单一现象视为一个[符号](semeion),而这个符号同时指示着一个更大的系统,并试图从中获得意义。
这个更大的系统或许是一种疾病模式或其他原理,如果这个假设的系统最终被认定是有效且可行的,即确定单一现象与系统之间产生确切联系之后,治疗师便可以将其应用于新的、不同的情况。最开始的归纳方法也由此转变为演绎。
通过归纳的解释,[符号](semeion)有了正误之分,古希腊语给予了世人相应的词汇——[确认符号](tekmerion)来表达确认无误,我们知道,阿不思,这个词汇是不容置疑的标志。
在这封书信结束之前,我突然想再心血来潮提一句。
我曾读过某个来自埃及的古籍,在古籍文本中,[符号]被引入的方式是通过一种暗示模式——如果这里我们用P与Q来表示——在这种模式中,P和Q由表示条件的命题组成,而它们之间的关系则通过“如果”这个词汇进行链接,形成了一种假设和结果的关联。
或许,我亲爱的朋友,当哲学试图定义符号的形式结构时,这些模式将成为思考的基础。
最后附上几块剩下的小饼干,巴希达姑婆的手艺一向不错,很高兴你很喜欢,我亲爱的阿不思,只是作为夜宵,或许应该再添一杯热腾腾的红茶?
期待你的回信。
你的盖勒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