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胡轲这个问题却让朱汜再次陷入了两难之中。
虽然朱汜此时已经有心将自己的身份给暴露出来,但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太稳妥,这个时候还不到时候,自己接下来有很多事情必须依靠着朱汜这个身份,才能继续进行下去。
另外一方面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现在必须给胡轲一个靠谱的解释,毕竟人家对自己的身份已经起了疑心。
“既然小先生已经把事情看穿到了这个地步,那朱某也就没什么好继续隐瞒的。实不相瞒,在下正是前翰林大学士朱升的亲孙子。”
甭管胡轲到底是因何依据而作出的这般假设,那对于朱汜而言,当前最好的方法还是一劳长时间逸的编上一个背景出来。
朱汜的话说完,这边的胡轲也陷入了短暂的震惊之中。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家伙的背景竟然如此深厚,算起来也是妥妥的开国元勋后代。
同时胡轲也对老王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不由竖起了大拇指,这帮人真不愧是诏狱里的老狱卒,其眼光居然毒辣到了这种程度。
“朱学士当年为陛下出谋献策,乃是本朝当之无愧的大功臣。
这如何才到了你这一辈,便中落到了如此地步,竟然连给你在六部谋个差事的机会都没了,直接打发你到诏狱这种鬼地方来谋生。”胡轲毫不客气的直接这样戳向了对方的痛处。
其实对于朱汜这个憨厚的家伙,他也没打算用这样时间的手段羞辱对方,但此刻他他是想赶紧从这家伙嘴里把他的身份给套出来,也因此此刻说话的方式也就过分了一些。
“朱学士……额,家祖对于大明自是立下了赫赫功劳,只是可惜我父身体欠佳,前些年虽在官场中历练过一番,但最终因身体不支而退了下来。
小先生你也明白,这官场就如同战场一般,没有人会根据你以往的资历对你做什么特别的安排,躺在功劳簿上混吃等死,那不是我大明勋贵应该享受的待遇。”
差点说漏了嘴,不过朱汜还算是机敏,立刻将话里不妥的地方给遮掩了过去。
“你这个方法是谁教导你的?若是你家里人从小就这么跟你讲,那也活该你们家这么早就落败。”
最终三言两语之间如何确认了朱汜的身份,这就是一个家道中落、能力一般,同时还有点憨厚的普通人罢了。
“先生此话未免过分了一些,若大明的勋贵都如同先生讲的那般,整日只谋求着混吃等死,那我大明养这些勋贵又有何用。”
再一次与自己的认知出现了冲突,朱汜也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你这小子看来中毒颇深,人家都说是屁股决定脑袋,你可倒好,人坐在勋贵这边,说起话来可净站在朝廷的角度。
但听你这份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小子不是什么勋贵后代,而是如今陛下哪一位皇子出身呢。”
这小子的背景无惊也无喜,这让胡轲在感到有些失落的时候,言语中也免不得多了一些嘲讽之意。
“是皇子如何不是皇子又能如何,终归朱某也是大明的一份子,我朱家如今虽然落寞但也是还大明的一员。
大明若安稳,则吾等勋贵尽可享受安稳的日子,可若是国家一旦有了危难,勋贵们那点费尽心力积攒来的财物,还不终究成了他人的战利品。”面对胡轲这般嘲讽,朱汜丝毫不为所动。
纵然胡轲在他心里的地位比其他任何的师者都要高一些,但他毕竟是在忠君爱国思想下成长起来的好青年,有些话他可以顺着胡轲的意思去讲,但一旦涉及到自己底线的时候,有些东西便不是能随意拿出来与他人妥协的,即使这个人是胡轲也不行。
而听到在自己一番嘲讽之后,朱汜这小子还依然能秉持这样一副态度,这着实让胡轲对他刮目相看。
“若天下之人都能有你这般想法,那大明的气运将会是完全不同的模样。”
每一个怀着赤子之心的人都是值得钦佩,哪怕他的赤子之心在大多数人的眼里都不合时宜,却也依旧是这个世间最为珍贵的东西。
胡轲的牢房里并没有油灯这样的物件,此刻在此处能够支撑着两人摸索清眼前情况的,是不远处的一只火把。
然而这只火把也已经烧了很长时间,现在也快要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到了这个时候,火把熄灭了也就不会再补上,毕竟晚上巡查的狱卒为自己携带灯笼,也就不需要这些火把在黑暗的牢房里作指引。
可这对于胡轲来说却并不是一件好事,等火把彻底消熄灭的那一刻起,他周身的环境将会彻底归于黑暗。
而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对于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人来说,都不是那么好熬过去的。
“今晚给我留一盏油灯吧,实在不行找根蜡烛来也可以。”胡轲认真的看着朱汜说道。
“牢里有规定,不能……”朱汜为难的声音刚说出口,就被胡轲粗暴的打断了。
“不能个屁,诏狱里还规定不能给犯人送饭呢,咋没见你小子之前用饭套我话的时候,想起来这牢里的那些破规矩呢。”
自己这一点小小的请求都遭受到了拒绝,这让胡轲如何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