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要回到沼泽去。”禁闭室里的流明干笑着,疯癫般喃喃自语道:“我不能这么欠他,把他扔在那儿,自己一个人回来。” 眠是孤儿,雇佣兵出身,最不擅长研读人的真心。她只知道,哪怕在流明被强制加入守序者的那段日子里,他也从没试图逃离尖塔。 眠回过神来,凝重道:“黑山羊实在太难根除,这座沼泽已经是它的一部分了。” “那就不要根除。”流明干脆地说道。 眠皱眉道:“你说什么?” “人类胜利与否与我无关。我只是要找到他,把他带回去,仅此而已。”流明目光灼灼地盯着远处的迷雾,“我有预感,我们离他不远了。” 泥浆流淌的粘稠声变得刺耳,那些诡秘的湿重的喘息仿佛就贴在耳边,让人汗毛倒竖,但流明的目光却愈发犀利冷锐。越往他引领的方向走,冲击过来的泥鞭就越凶猛,比他们刚降落时更难缠。 绵延不绝的声波从流明竖起的衣领下扩散出,受到干扰的泥鞭在空中错乱挥舞,抽打起漫天飞溅的污泥。而他就在泥阵中迅速穿梭,飞溅的泥浆将衣服抽割得褴褛破碎,伤口的鲜血也混入了污泥,终端在精神力和生存值大幅下降的两种警报中反复切换,但他却无动于衷,反而将终端从口袋中掏 出,干净利落地向下一抛—— 终端投入沼泽,迅速下沉。 眠对流明的终端有印象,那是他来尖塔第一天炎亲自定制的。终端背后镶嵌着红宝石拼贴的一只小小血雀。 他浑身装备都来自炎的专门定制,昂贵得令人发指,但他却对此嗤之以鼻,哪怕是现在,他也只冷冰冰地看着终端被污泥吞没,毫无痛心的神色。 但不知为何,眠却觉得自己的心脏被重重刺了一下。 泥鞭的攻击太疯狂了,她很难接近流明,不然她很想对流明说:其实你可以说出来的。 告诉身边人,你很担心他,你希望他回来,说出口会好受很多。 眠正看着他,却见流明突然朝她这边看过来,高喝道:“小心!” 一阵疯狂的絮语突然挤入耳朵,眠的脑子嗡地浑噩了一秒,她下意识觉得自己被黑山羊控制了,但却见流明正死死盯着这边,衣领下的嘴唇似乎正快速掀动,紧接着,她身后传来一阵密集的溅落声,如同沸腾欲喷的火山岩浆。 她脑子终于清明,猛地回头,泥鞭如雨后春笋般林立在后,虽然受到流明的干扰,但仍姿态疯狂地要冲上来将她吞没。 怎么会这么多! 眠立即躲闪,大量莲花种子从发丝和皮肤中散发而出,将那些泥鞭弹开,她的身体在空中旋转,余光却见比她身后更密集的泥鞭如浪潮般从四面八方向流明扑去——而流明,就像一只焚火的雀,纵然生长出利爪,却在滔天的海浪下孤立无援。 无数重漆黑的鞭影从头顶笼罩下来,流明却放下了已经化形的利爪。 他是个审时度势的人,知道这一遭躲不开了。 他仰头看着那些泥鞭,从中辨识出长着蔷薇花枝的,挑唇微笑。 这是眠第一次看见流明露出真正的笑意,她几乎静止了动作,因为有那么一瞬,她忽然明白了靳旭炎的沉迷。 长官一定见过他真心实意的笑,哪怕是在很久之前——她这样想道。因为这个人太美了,他素日的冷酷让这昙花一现般的笑更加直击人心,一见便难忘。 几棵蔷薇花苞挣扎着从黑泥中破出,狠狠地抽打开周围的泥鞭,像在保护流明。可泥鞭太多,它们很快便凋落下坠。流明伸手,一片在空中飞旋的花瓣落在他掌心,他合掌,一滴泪猝不及防地砸在手指上。 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发怔。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为靳旭炎流泪。 死亡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但死亡却并未降临。 泼天的睡莲种子忽然将他环绕,那些泥鞭被阻隔在外,它们疯狂扭曲着想要冲进来,但那些睡莲种子却迅速扎进了沼泽淤泥,几乎就在一瞬间,潮湿苦臭的雾气被一阵清新的气味驱散,无尽的睡莲从泥沼中抽节而出,花枝瞬间拔高,大朵大朵雪白的睡莲从从枝头抽苞而出,舒展开,编成一道密密的屏障,将流明守护其中。 一路上眠都在用种子开辟道路,但那些种子生长很慢,流明还没见过它 们开花。他看向远处的眠,却见眠也正愕然。 电光石火间,流明突然明白了,他低头看向自己身上被抽得鲜血淋漓的破口,此时伤重的已经迅速溃烂腐深,而较浅的那些却已愈合。 安隅用了时间加速。 队内通讯瘫痪,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彼此的处境,但大概都已经接近黑山羊,遇到了这突然爆发的泥阵。 安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