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食堂已经吃饱了,你指望一个多年不睡觉的人能吃下多少东西?”见星烦躁地一前一后晃着身子,“难道多吃一块饼干我就能睡着么?撑死我差不多。”
阿月面色冷淡,“如果真能撑死你,倒也好。”
“你说什么?”见星一下子皱眉。
“为什么不自杀?”阿月语气低下,“十年了,你有睡一个好觉吗?如果不是你已经畸变,以人类之躯,你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见星定定地盯着他,阳光下,那两双本应清澈的眼眸凝视着彼,在对方的眼都看到了痛恨。
光晃阿月眼眶有泛红,他的声音轻像在哄孩子,“这里的时间已经不再流淌了,我看不到前方有什么意义。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睡一觉,不要再痛苦下了,好吗?”
“好好睡一觉吗。”见星将视线投向窗外阳光下的风雪,“罪没有赎完呢。”
阿月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终于压抑不住地吼道:“老师她根本不会怪你!”
厉声像划破了屋里黏着的空气,见星猛地从地上弹,“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从那之后我又睡不着了?”
“那是你自己的心魔!你自己没办法正视自己!”
见星嘲讽地笑,“难道你能正视我?为这一层最后一个没有向畸种妥协的人类,你敢说,自己真的像从前那样看待我吗?”
“我敢。”阿月立即道。他的视线死死地咬着见星,“我认为你守住了人类意志,这个想法从来没有变。”
对面那双金眸忽然像是被抽空了一瞬,见星喃喃道:“是守住了,现在守住了。但在畸变的程曾经失。”
他对着空气了一会儿呆,回神时又恢复了恹恹的神色。
他厌恶地看着阿月,“算了,我吃了这份饭,你就可以滚了?”
“嗯。我就再也不来烦你了。”
“行吧。”
见星随意地拧开了瓶盖。
他仰头要将营养液灌进嘴里的刹那,余光忽然捕捉到阿月嘴角一丝苍凉的微笑。
陡然意识到不对劲,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在那一瞬间,周遭的空气突然剧烈震动,震他手腕向旁边一歪,半瓶营养液泼在了地上。
一个高大的男人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面前,胸口乎贴着他的脸,向下注视着他的那对黑眸让人望而生怵。
他手一哆嗦,直接把瓶子扔了出。
——剩下的半瓶营养液洒在那人的裤脚上,本就冷沉的脸色更加可怕了。
见星一动不动,片刻后,抬手揉了揉眼睛。
原本站在步之外的阿月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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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退步,仰头,阴郁的神情消失无踪,竟像是回到了曾经在孤儿院里那天真茫然的样子,傻看着秦知律,许久才讷讷地问,“你是谁?把阿月弄哪了?”
秦知律的脸色真的很难看。
但他对着面前那双似曾相识的无辜的金眸,无从。
只能回头冰冷地瞪向门口。
门口那家伙,也正睁着一双无辜的金眸看着他。
那双眼睛似乎不复日雪原上那般无害了。
安隅抬手摸了摸喉咙,向长官示意阿月刻在哪。
他在刚才的一瞬间折叠了空间,并趁机交换了秦知律和阿月的位置。
见长官依旧面无表情,安隅默默转身往外走,拨了拨耳机。
“很抱歉,没来及向您请示。”他小声辩解道:“但我想,您应该也不希望一个正常人类杀死见星而被镜子处决。”
秦知律冷道:“看来凌秋教会了你道德绑架。”
“没有,凌秋教我的是沟通要真诚,但他说太含糊了,是葡萄和我举例分析了到底要如何实践。”安隅感到有冤枉,他顿了顿又小声说,“葡萄让我多站在您的角度,替您思考问题。”
秦知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