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白光之中,渐渐显露一个黑色的轮廓,是雍王。
“父皇,”他的音极其柔和:“太医已经来了,父皇只是伤心度,并大碍,儿臣忧心不已,特意留下来侍奉父皇。”
皇帝心中升一阵不详,可他枯木般的身体难以支撑来,给这个逆子一记耳光。
他胸胁伏,重重喘息,喉头发出又闷又嘶哑的怪异响。
“父皇,稍安勿躁。”雍王道:“您有话尽管吩咐臣,臣会为父皇办妥。”
皇帝死死盯着雍王:“你想……逼宫?”
雍王忽朗笑了:“父皇说笑了,取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怎么能叫逼呢?”
“东厂、禁军,全都叛变了,对吗?”皇帝一针见血:“你是没有这个本事的,是你的母妃和舅舅京城为你谋划布署,利用吴浚余党人人自危的心理,许给他们从龙保驾之功,助你事!”
“你母亲的死也并非意外,她算好了时辰,用自己的性命换你回京发动宫变的机会,是也不是?”
雍王脸色煞白,面对如此精的父皇,忽有些胆怯了。
皇帝笑了几:“痴儿啊,既做了乱臣贼子就不要畏缩,你退缩了,你母亲不就白死了。诏就藏你的袖子里吧?拿出来,给朕看看。”
雍王心脏狂跳,和聪人说话就是省时省力,他两袖相并,果真从袖中掏出一份事拟好的诏。
……
午门广场,这场秋雨终究还是下下来了。
一名风宪官终于爆发,站出来指着为首的禁军统领问:“你们是要造反吗?”
禁军统领拔刀架他的脖子上:“陛下有命,文武百官、内外命妇全部此候旨,不得喧哗骚动,违格杀勿论。”
这一变故打破了原本的寂静,百官攒动,有破口大骂的,有捶胸顿足的,总之没人相信他的鬼话。
除了三位上了年纪的阁老依旧八风不动的立原地,就只有沈聿和几个王府讲官陪祁王身后,一言不发。
“怎么办?”陆显问沈聿。
“拆灵棚。”沈聿吐出三个字。
“么?!”
不待几人反应,沈聿率冲上前去,掀翻了灵柩前的供案,贡品香炉滚落一地。
百官和命妇似乎也白了他的用意,纷纷上前,合力丈许高的灵棚推倒拆毁,灵幡素缟扯了满地,鸡鸭祭品、纸扎名旌满天乱飞,砸禁军的头上脸上,男男女女,乱作一团。
禁军统领直接傻了眼。他跟着雍王逼宫,是想悄息的拿到诏号令群臣,可不敢真的大动刀兵屠杀百官勋戚,何况禁军之中许多军官本就出自勋贵之家,让他们屠杀自己的父母兄长,不可能有人服从。
可看眼看着这群斯文的读人发疯似的砸毁端妃的灵堂,往他们身上乱扔祭品,又不能坐视不管。
禁军冲人群中制止他们的行为,年迈的太常寺卿一头撞向一名侍卫,结果对方甲胄太硬,老寺卿眼一便晕了去。
侍卫举双手,表示自己么也没干。可是众怒已犯,百官哪里肯放他,合力他扑倒,一顿乱拳打的他口鼻冒血。
沈聿趁乱捡那名侍卫的刀,带着几名武官,保护祁王,往一条狭窄的巷道跑去。
“雍王殿下到底磨蹭么?!”禁军统领急的额头见汗。
“大人,祁王跑了!”一名副跑来提醒。
统领怒道:“还不快追!”
……
乾清宫,东暖阁。
皇帝雍王的搀扶下缓缓身,接那份传位诏,淡淡一笑,当着雍王的面,一寸寸的撕了碎片,抛向空中。
像他母亲丧仪上漫天飞舞的纸钱。
雍王怔怔看着,心底升一丝悲凉,不是愤怒,是悲凉。
他站身,后退两步,质问道:“父皇,你真的从未想传位于我?”
“从未想。”皇帝神情笃定。
“既没想,为么只送我离京避妨,说么龙相见必有一伤?”雍王不死心的反问。
“那是朕为了保全你们兄弟编造的借口。”皇帝道:“龙,不是你和朕,是你和祁王。”
雍王难以置信,双目充血:“为么!为么是我不是他!”
皇帝的音不大,却透着寒意:“你背后做了么好事,真以为朕不知道么?祁王有一侧妃,诞一子,后诞一女,是你偷梁换柱一名宫女的同胞姐姐送入祁王府,他们母女害死。你真当锦衣卫是吃素的?朕顶着舆情此事压下,就是为了保你!再留你京城,你们兄弟必有一死!”
皇帝急急的咳嗽几,大殿内陷入死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