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辅导完表弟学习已经八点,季晚枝刚准备回房间学习,听到厨房里的声音停了。
舅妈每天晚上会炖汤给晚归的舅舅喝,也会顺便准备点儿第二天的早餐。她犹豫了两秒,赶紧出来说:“舅妈,碗我来洗吧。”
妇人的脸色好看了些,很自然地放下手上的东西,然后笑着说:“还是小枝懂事,哪里像你弟,一天到晚啥事也不干,懒得要死。”
听见妈妈的唠叨声,房间里的弟弟哼了一声,似乎很不满。
听到这样的夸奖季晚枝并没有多开心,唇角往下扯了扯,她听得出来舅妈虽然话里都是对亲生儿子的埋怨和嫌弃,但细品还是舍不得弟弟干活。
这也是人之常情。
她能理解舅妈,只是还是无法自控地因为寄人篱下生出几分酸涩。她是这个家里多余的人,所以她必须处处懂事。
季晚枝走到厨房,借着厚厚的手套削弱几分冷水的侵蚀,看着油污被清理干净,她感觉舒服了不少。
所有的一切都整理好,季晚枝终于能回房间。
这是她短暂的属于自己的时间。
她打开日记本,黑色的笔画出简笔画,黑衣黑裤的小人靠在机车旁,画的时候她眼前浮现他的身影。
那样清冽的气质,好像怎么也无法靠近一般。
季晚枝仿佛想起那人的模样,眼底晕着浅浅的笑意。她想了想,在上面写上今天的日记,再往前翻,密密麻麻的字眼,仿佛都印着靳驭野三个字。
她趴在桌子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像是一尾游鱼。她往上看,仰着头,想变成那样自由的飞鸟。
飞得高一点、再高一点。
寒假很快步入尾声。新学期总给人一种崭新的感觉,见到阔别许久的同学,大家都格外兴奋。
季晚枝有些忙,她和几个班干部一起帮忙搬运教材,在路上碰到了学生会的干部。
绑着书本的绳子在手指上勒出了红痕,面前的人仍旧在同她喋喋不休,得知季晚枝退出学生会的意图很坚决,那人只好含糊不清地说:“这事你得跟老师申请,一时半会儿退不了。”
说完就走了,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其实退出学生会是季晚枝上个学期就决定的事,南桉中学的学生会官僚主义很严重,大家都只是学生而已,却因为上下级分出三六九等。
在她看来参加学生会并不能锻炼什么能力,于她而言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她一边搬着书一边进了教室,内心思忖着改天和老师说这件事。
刚走进教室,一个纸团朝她的方向扔了过来,堪堪擦着她的脸飞过去,差点命中她。
季晚枝朝教室看过去,却没找到砸她的人,她张口问了一句,可声音却瞬间淹没在课间的噪声中。如同一颗小的不能再小的石子投入大海,连一丝波澜都无法掀起。
季晚枝站在原地,眼睛因为惊吓微微瞪圆,看上去像是被林中被惊扰的小鹿。她是那样的寂静无声,似乎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
直到多站了会儿,班上有个男生嘻嘻哈哈地过来道歉,态度散漫:“对不起啊学委,我不小心的,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他垂眼,见一向安静的季晚枝抿着唇,过了会儿很小声地说了三个字,似乎是对他道歉的回应。
他微微错愕,因为季晚枝说的是——
“嗯,介意。”
说完,女孩抱着书进去,脊背挺直,往上是一截白皙的脖颈,背影看上去有些清冷。
那天晚上南桉市下了一场雨,以至于第二天的早晨,空气里充斥着潮湿的气味。
季晚枝被迫坐最早的一班公交车上学,公交车上没什么人,司机连灯都没开,她一个人坐在黑暗里,望着窗外孤零零的灯火。
昨天学生会临时安排她去检查仪容仪表,说原本负责检查的学姐请假,让她临时顶替一下,她在对方强硬的通知口吻下也不好推脱。
季晚枝伸手托住脸颊,在摇摇晃晃的车上昏昏欲睡,中间睁开眼,看见几个拿着登山杖的游客上车,他们背着包,小声地谈论着什么。
南桉市是旅游城市,有游客来并不稀奇,但很少有人选择这么早的时间。
季晚枝忍不住看向游客,透过平平无奇的外表企图窥视他们的灵魂。
一定是很崇尚自由的人吧。
真好。
终于到了学校,清晨的空气都裹着浓浓的潮气。季晚枝在校服上别上红色袖标,站在学校门口和其他同学一起值班。
她马尾扎得很高,几缕碎发自然地落下来,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清爽。寒风的缘故,少女的鼻尖泛着点儿淡淡的红,安静中掺杂着几分破碎的美感。
季晚枝不同于部分借用职位装腔作势的人,她单纯是来完成任务,很平静地在一旁记着名字。
一抬眼,她拿着笔的手顿了顿,原本安静的表象像是裂开一道口子。她看见了那个人。
他仍旧是一身黑,垂着眼睛的模样有些玩世不恭。
陈临宴和靳驭野往里走,完全无视检查的人,还没进去就被拦住了,负责检查的男生很不满地说:“哪个班的,没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