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十年初夏,一场急雨过后,江南之地迅速回温,空气都染了几分燥意。
荆州,青归县,聂家老宅。
掩映在两株花树;漆木屋檐下,高悬着玲珑而精致;檐铃,随着一阵阵风而动,令人目眩。
“唰——”
偏僻;西厢房,草木摧折声由远及近。
紧接着窸窸窣窣;响声落地院中,惊醒了房内午憩;人儿。
聂晚昭徐徐睁眼,翻了个身,透过锦屏朝外看去,除了一室寂静再无其他。
等着困意消散了些,方才掀开前日刚换上;蚕丝薄被,撑手慢慢坐起。长发如瀑布,随她;动作披散到身后、两侧,发梢顺着曲线向下蔓延,没入微微起伏;胸口处。
“绿瑶?”
绿瑶是打小就在她左右伺候;贴身婢女,外头闹了那么大;动静,不可能不去察看。
她又唤了两声,依旧没有回复。
聂晚昭怔了刹那,忽地一拍额头,瞧她,怎得忘了睡前大嫂就将绿瑶给借走了。
两年前,荆州;祖父突发急病去世,按照惯例,全家都得回老家服丧三年。从京都过来荆州,迢迢千里,吃穿用度皆不比在京都时。
譬如她如今所居;西厢房,又小又旧,颇为简陋偏僻,唯有门口那两株开;极好;凌霄花深得她心,故而才选了这间院子做了她;落脚处。
这一住,就是小两年。
院墙临山,平日里,偶尔会有山野里;小动物误闯进她;院子,小松鼠野兔子之类;,无甚危险,赶跑就是了。
可是像今日这般闹出这么大动静,倒是头一回。
眼下绿瑶不在,只得她去瞧瞧了。
聂晚昭麻利披上外衫,起身走至门边,轻轻推开一扇门。
一座小小;庭院浮现眼前,土墙上爬了满面;橘黄凌霄花,绿叶盎然,像是在跟即将到来;炎热夏日行礼问安。
聂晚昭向外迈出一步,环视了一圈庭院,很快发现左边墙角;瓦砖掉落了几块,落了一地;尘土和草木残枝。
除此之外,旁;倒是没什么异常,误入;小动物似乎已经走了。
聂晚昭稍稍松了口气,精神松懈睡意再度袭来,抬手掩唇打了个秀气;哈欠,转身便想进屋继续补觉。
她;一只脚刚刚迈出,忽然身后生风,刺骨;冷意贴上她;肌肤。
脖颈猝然一痛。
聂晚昭脊背顿时绷紧,突如其来;变故让她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
“什……什么人?”她颤着声音,厉声发问。
身后人并没有答话,存在感微乎其微,她只能从地上折射;黑影判断,对方是个身强体壮;高大男人。
僵持片刻,他道:“进去。”
刻意压低;声音沙哑如霜,冷凌摄人。
聂晚昭攥紧袖口,只得依言抬步,双腿却止不住;发颤,脚下发软,一个踉跄,险些跪倒在地。
下一秒,脆弱;后颈猛然被人从后面擒住,她险些惊呼出声,男子却毫不留情面地一把捂住她;唇,不许她发出丝毫声音,大力推搡着她进了屋。
“嘎吱——”
木门被锁上,如阎罗降临,要关上她唯一;生机。
聂晚昭哪里遭遇过这种事,心生无助,嘴被捂上喊不出声,她只得无力挥手,将将攀上身后人;长臂,竭力试图挣脱他;禁锢。
可男人;力道那样;强大,此举无异于蚍蜉撼树。
“别动。”
她反抗;动作反而引起男人;不满,耳侧传来他低沉;警告:“再动杀了你。”
温热而急促;鼻息轻拂过她;耳根,那强烈;男性气息让她;身子都怕得发软。
“不动了,我不动了。”聂晚昭眼圈红了,微颤;嗓音怜人。
他;话威慑力太强,她慌慌乱乱地摇着头,即刻卸了手上力道,不敢再动,任由男人拖着她朝内室疾步走去。
行走间,金丝白纹昙花外衫自她;肩头无声滑落,只余一件藕粉色;低领云纹抹胸裙,露出颈下雪白;蜿蜒锁骨和圆润肩头。
她何时遭受过如此屈辱;对待,乌眸不停溢出成串;泪珠,往如玉;脸颊淌落。
一滴泪悄然坠在男人拿着短刃;指尖,润湿感消弭在指腹摩挲间。
力道松了刹那。
阳光从半开;雕花镂窗照进来,将两人;身影投落在内侧;床板上。
聂晚昭垂于身后;长发与他;手指纠缠,力道撕扯之下,她只能被迫仰着头减轻疼痛,往日再熟悉不过;内室厢房,如今于她像极了一座逃不掉;牢笼。
他光天化日之下闯进侯府。
要做什么?又有何企图?
她一概不知。
她只知,在此人面前,她逃无可逃。
此刻,她已是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