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秘书办的费用就提前垫付了。不像其他部门,老板请客,总是下头的人自己先付,拿票找老板报。其他部门就老牢骚,看吧,光这一点,我们小孙就赢了。比那些抠抠索索的男人好太多了。
孙津明看到发/票的抬头,笑得世故,说有人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孙施惠好像这几年一向如此,要么不喝咖啡,要么不请员工,喝就是这个牌子。
他老婆敬业在这家。
某人端坐办公案前,再点一支烟。言归正传脸,聊正务,发你工资不是让你来茶话会的。
结果,不到中午,饭都没吃得成。孙施惠接到一通电话,是赵寅轩,长话短说了会儿,他挂了电话,就起身拿外套通知秘书帮他准备车子。
“什么情况?”孙津明问。
“我就说昨晚摸黑给我送贺礼不是好弦音。”孙施惠得亲自去一趟,赵寅轩这个老家伙,带着妻弟回国谈生意,这短短工夫还惹出事端来。
事出在他们地头。也没什么大问题,无非是双方谈个赔偿。这中间如果有个当地的有名望的出来调停作个保,会好很多。赵寅轩的意思是希望孙施惠的爷爷能出面,哪怕打个电话。
“他以为他是谁。老家伙。”孙施惠鼻孔出气,然而在案的生意伙伴,屋檐下头,不低头也得低。因此,他还是得亲自过去一趟。
这一去,大半天算是交代在赵家那头了。
汪盐下班前,收到孙施惠的短信:有事耽搁了,已经叫司机去接你了。
汪盐对这样的临时跳票早已见怪不怪。她顶着新婚的名义来上班,姚婧都有点过意不去,问她,你确定不要休婚假,歇歇也是好的。
汪副理朝着老板说几句真心话,她歇在不适应的环境里,还不如来上班呢。
“真清醒。人家新婚夫妻恨不得蜜里调油,你倒好,一大早精神抖擞地来了。真让人失望。”
汪盐见姚婧这么说,也难将心里的话全对外人道。因为他们眼里可能就是成年人一来一去滚一下而已,再平常本能不过的事了。
她几次张口,想诉一诉,又没好意思。加上姚婧又和孙施惠有交际了,想想还是作罢。
其实她很明白,外界的人,包括她父母,都以为她和孙施惠早已木已成舟。
只有汪盐自己清楚,她可能和谁都可以糊糊涂涂滚过去,美其名,成年人的欲/望。她这几年空窗期,这种漂浮的欲/望感,不是没有过。
唯独孙施惠。
她不想不清不楚地就和他发生了。她好像也难找到相同经历的人,问一问,这么多年,一直安全距离的两个人。某一天,他说了什么,甚至朝她昏头昏脑地吻过来,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汪盐被他带累地也昏头了。
她只觉得自己一夜之间就变质了。变得不那么清醒,不那么笃定自己要什么。
只记得他说的事不过三,再求下去,他就不是他孙施惠了。
汪盐到底没有让这事不过三兑现。这也是她一十七岁以来,做得最昏头转向的一件事。
她难朝外人道的是,即便没有成年人这道纠缠的**,她可能也愿意答应他、帮他。
哪怕孙施惠这个人傲慢、狂妄、薄情,寡意。
他不爱任何人,仅仅因为这些年来,也没人好好爱着他。
相比那些虚无缥缈的爱人之名,汪盐很恍惚,她觉得孙施惠不是这个范畴,也不是她父母这个范畴,父母是她至亲的人。
他甚至是至亲的对立面,一个至疏又难以忽视的人。这个范畴里,饶是她不承认,一直仅仅只有他一个。
*
司机老姚在汪盐公司楼下等她,再载她去办事。
汪盐租这处房子两年,一直和房东鲜少碰面,但她有什么情况,联络房东,他都很痛快。修补哪里也很及时。
一时听汪小姐不租了,房东还有点惋惜。问她是不是哪里不满意,这一年也没涨租呀。
汪盐把钥匙交给房东大哥,叫对方好好查勘一下房子的情况,“确实不租了,也不是您房子哪里不好,是……我结婚了。”
呀,房东大哥立时恭喜汪小姐。再玩笑她,说好歹咱们主顾两年,要请他吃糖的呀。
汪盐一口答应,说过几天就寄给他。
“先生是做什么的,本地人吗?”
“是。”汪盐答得很笼统。
房东大哥也不再追问。和和气气交割了清楚,把押金完完整整退给了汪盐。
一人相约下楼,老姚在车里等汪盐。见她下来了,也顺势来给她开车门。
房东大哥瞄一眼这百来万的车子,一下全明白了,说汪小姐好福气,要不说女人嫁人是一次投胎呢。
汪盐不置可否地回应了对方,再会。
等车子一路往乡下去的时候,呼啸的霓虹夜色里,后座上的人一直没有说话。
老姚见状,也不敢多攀谈什么。他上回见过施惠的阵仗。
只略微跟汪盐解释,“施惠去赵先生那头了,对方的小舅子嚣张闹了事。事主那头不依不饶呢,施惠出面帮着调停,做中间人去了。”
汪盐这才点头,反问了一句,“他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