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成十年冬,二贝勒府传来喜讯,二福晋多拉尔蕤宁也临盆,作为体格健壮的将门之女,蕤宁虽是头胎,但生得十分顺遂,不消三个时辰便顺产诞下了绵懋的嫡长子。这一举得男的福气,可真真是要羡煞大福晋谷杭了。
“皇额娘,我要跟三舅舅去吕宋打海战!!”绵懋这个新鲜出炉的小爹很明显缺乏为人父亲的觉悟,儿子还没满月,他便嚷嚷着要征战南海。
盈玥看着眼前这个已经人高马大的二儿子,只得板着脸申斥:“不许胡闹!”
“我是认真的!”绵懋一脸严肃地道,“男儿当志在疆场,整日厮混在温柔富贵乡,那才是胡闹呢!”
“说得好!!”殿外传来一声笑赞,只见永瑆大步走了进来,哈哈大笑,“这才是朕的儿子!”
永瑆忍不住拍了拍的绵懋的肩膀,却忽然发现,这个儿子居然已经比朕高了!忽的,永瑆心中有些唏嘘,孩子们都长大了,莫名的便觉得老了。
听到皇父称赞,绵懋高兴地像个孩子似的,“汗阿玛同意儿子去打海战了?!”
盈玥急了:“就算要出去打仗,也没必要去海上吧?万一遇上海啸,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虽说造船技术已经有了长足进步,但比起后世的船舶,还是有很大差距的,而且海战不同于陆地上战争,一个不小心便是船毁人亡!滔滔海浪,分分钟便能将人淹没!
“西藏那边不是起了乱事吗?你可以跟你岳父去平藏啊!”盈玥又急忙道,虽说高原上气候恶劣,但也总比瞬息万变大海之上来得安全些。西藏那地儿,古来便爱生事,永瑆已经下旨,命老将海兰察前去平叛了。
绵懋撇撇嘴:“西藏那边不过就是民变,三两下就解决了。实在没什么意思。”
盈玥一脸漆黑,这是打仗!你当这是玩啊!
永瑆笑着摆了摆手:“懋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何况吕宋那边有福康安坐镇,出了不了大事儿。让懋儿出去历练一下也好。”
“可是——”儿子突然要去那么远的地方,盈玥如何能安心?
“皇额娘,您就让我去吧!在京中实在忒没意思!”绵懋发动了撒娇攻势,“吕宋如今是大清的海外行省,在大清疆土之上,有什么不安全的。我都娶妻生子了,也该建功立业了!”
盈玥瞪了绵懋一眼,一个皇子,要建什么功、立什么业?然而这话,她说不出口。懋儿已经成年了,成年人总有自己的选择,哪怕为人父母,总不能强行干预吧?
“唉……你是翅膀硬了!”盈玥满脸都是无奈之色,“这件事,多拉尔氏答应吗?”
绵懋笑嘻嘻道:“儿子这是要建功立业,她岂会不识大体地反对?”
盈玥气歪了鼻子,“合着就我不识大体啊!!”你个小兔崽子!
绵懋嘿嘿笑着,“怎么会呢?皇额娘您最深明大义了,您肯定会让儿子去吕宋的。”
盈玥一脸烦躁:“滚滚滚!有种你去了就别回来!”盈玥一边怒骂,一边抄起手边攒花引枕朝着绵懋的脑袋上便狠狠砸了过去。
软绵绵的引枕岂能砸疼人,绵懋不躲不避,生生挨了这一下,笑得更加灿烂了,“多谢皇额娘,儿子这就回去准备着!”
话音回荡在坤宁宫,而这小兔崽子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永瑆忍不住摇了摇头:“这性子,还是得磨一磨啊。”咋咋唬唬的,跟个孩子似的。
转过来头,永瑆又道:“朕打算让悫儿去盛京,主持京旗回屯事宜。”
京旗回屯是先帝年间就陆续展开的一项政令,旗人繁衍至今,人丁数量已经相当可观,京中早已容纳不下,因此才要安排京中旗人返回盛京垦荒安居,也是缓解京畿的人口压力。
这是一项十分繁琐的差事,正适合用来磨练绵悫这样的年轻人。
“你是打算把所有儿子全都撵出京城吗?”盈玥挑眉问。
永瑆笑了:“怎么会呢,悠悠还尚未娶妻呢,朕正琢磨着选哪家的格格给他做嫡福晋呢。要不干脆从富察家选挑个适龄的吧。”
富察家,与小悠悠年纪相若的格格……小长安的女儿?
盈玥立刻把脑袋摇成个拨浪鼓,“近亲结婚要不得啊!还是选别家的格格吧!”
永瑆“唔”了一声,“不急,待开选,月娘自己挑一个合心意便是了。”
唉,又要挑儿媳妇了啊……原本嘉成十年春天就该甄选了,但因为永瑆朝政忙碌,又因科举改革引发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乱子,便耽搁了一年。
这下子,小悠悠也要娶媳妇喽。
盈玥只顾着乱想,愣是没注意,殿外探着一只郁闷的俊俏小脸蛋。
绵悠闷头闷脸回到了南三所,阿雪正趴在雕龙小榻上啃着鸡腿儿,见绵悠回来,便笑嘻嘻指着珐琅高足盘中的点心道:“快来吃吧,这桂花糕可甜了!”
绵悠郁闷地坐在床头,道:“阿雪,皇额娘要给我选福晋了。”
阿雪“哦”了一声,继续啃鸡腿。
“阿雪!我不想娶福晋。”绵悠腮帮子鼓了起来。
“为什么呀?”满嘴是油的阿雪一脸不解,“你大哥二哥不都娶了福晋吗?”
“可我不想娶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