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儿姐妹花儿啊!大哥还真是艳福不浅。”才从慧郡王府喝了喜酒回来的二贝勒绵懋啧啧称叹。
二福晋蕤宁挺着滚圆的肚子,忍不住冷笑:“贝勒爷何必羡慕旁人,宋氏不也有个正当妙龄的亲妹子么!您若是想纳,保准宋家欢欢喜喜把人送过来!”
绵懋“噗嗤”笑出声儿来,“瞧你这醋劲儿!”他指了指蕤宁的大肚子,“难不成这里头装的是一缸醋?”
被这般打趣,蕤宁脸皮不由一涨,自己方才的话的确说得醋里醋气的。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月份愈大,自己的脾气也愈大了。
从嫁进宫里,到分府出来,也已经整整两年了。两年的时间,也足够看清一个人了。贝勒爷……应该是打心眼里喜欢她,否则也不至于纵着她随意处置一干姬妾。
这朝夕相处的,蕤宁又不是铁石心肠,岂会不动心?这一动心,酸劲儿就抑制不住了。她怀了身孕,房中事儿需禁着,如此一来,贝勒爷少不得去侍妾房中。尤其这宋氏,又是请送子观音,又是喝做胎药的,还盘算着想把自己娘家妹妹接进府里争宠。
故而绵懋一说“姐妹花儿”,便着实刺中了蕤宁心头酸处。
见蕤宁半晌不言语,绵悫叹道:“好啦,爷闲着没事总往府里划拉包衣奴才作甚?”
蕤宁努了努嘴:“合着爷是嫌弃宋家不如苏家体面啊!要不要赶明儿进宫,求皇额娘也给您赐个侧福晋啊!”
“你越说越离谱了!”绵懋给自己灌了一口茶,“爷才没大哥那么不像样呢!成婚才几年,就接二连三纳侧!真亏得大嫂受得了。”
蕤宁不由松了一口气,可不是么,瞧着今日道纳侧之礼办得何其隆重?大福晋上下操持,满脸欢笑,这份贤惠,她还真是自愧弗如!
“论贤惠,十个我也比不过大嫂一个。”蕤宁幽幽道。
绵懋笑道:“你与她比这个作甚?贤妻虽好,爷倒是更喜欢你这样的醋妻!”
这样直白的情话,叫“醋妻”蕤宁生生闹了个大红脸,她啐道:“爷就只管拿瞎话哄我吧。”
圆明园,万字殿。
盈玥穿着一身浅湖蓝色的软缎寝衣,端着一盏参茶搁到永瑆手边儿,“这种事儿,只此一次。”
“什么只此一次?”执着玉管狼毫的永瑆一脸不解之色。
盈玥瞪着他:“悫儿才刚满二十岁,这都纳第二个的侧福晋了!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你对谷杭这个长媳不满呢!做公爹的,管着儿子房里事儿,也着实不像样!”
狼毫在端砚中蘸饱了墨汁,永瑆不爽地哼了一声,“你以为朕想管?还不是这个兔崽子惹出来的事儿?”
“悫儿到底不晓得苏氏的来历,这怎么能怪到他头上?他当初纳妾的事儿,也是禀了我的,我也是点头了的。”盈玥忍不住替自己儿子抱不平。
永瑆眼中划过一丝阴霾,“说来还是苏幕这厮诡计多端,竟险些妨害了朕与悫儿的父子情分!”
顿了顿,永瑆冷冷道:“过些日子,朕会找个由头,把他调派出南方。”
盈玥淡淡道:“这是朝政,你说了算。”苏幕此人,的确颇有心机,这回可说是把悫儿也算计在里头了,盈玥心里也多少有些不爽。
雪白的宣纸上一气呵成落下“为政以德”四个从容大气的字。
永瑆点了点头,语气轻描淡写:“还不错。”然后,他搁下狼毫,端起参茶抿了一口。
饮尽了参茶,永瑆笑容满面打量着盈玥那婀娜起伏的身段,“时辰不早了,咱们安置吧。”那眸中分明包涵深意。
就在此时,咚咚咚三声敲门,打断了旖旎。
永瑆脸色一黑,便听殿外响起小乐子的声音:“皇上、主子娘娘!宫里传来消息,说苏贵人的身子不大好了!”
盈玥脸色一变,急忙扬声问:“她先前不还好端端的吗?怎么会……”盈玥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忍不住看向了永瑆。
永瑆眼神淡漠,“朕已经平白让她多活了这些年,如今她肯自己了断,也省得脏了朕的手了。”
也就是说,苏贵人……这是自戕?而还是永瑆授意她自戕。
一时间,盈玥心中着实有些复杂,藩邸旧人,这下子要死光喽。
“唉……”盈玥长长叹了口气。
青楼疏影斜,良人如初顾。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所以苏良初就是苏陌,苏贵人必定是猜出这一点了,所以才甘心赴死。
永瑆那带着墨香的手轻轻抚摸着的盈玥乌黑的秀发,“朕打算给苏氏一个追谥,就追封为贞嫔好了。”
那单薄的嘴角分明是讽刺的意味。
盈玥吐出一口气,还真有够记仇的,“行,你开心就好。”反正也没别人知道苏贵人的旧事,这份追封,在旁人眼里,只怕以为是加恩呢。
苏贵人的病极速恶化,不消半月光景,就“病逝”在了咸福宫。
永瑆也如之前所说,下旨追封贵人苏氏为贞嫔,贞嫔的棺椁在停灵七日后,正式安葬入妃陵。
这下子好了,后宫除了她这个皇后,就只剩下上回选秀留的四个答应了,盈玥索性下旨,给四人提了一级,都晋为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