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吧?”季庭书的担忧不是假的,无论是从合作关系,还是这副可爱皮囊来说,他现在并不希望穆程有事。
也或许,有别的原因,季庭书发现,自己突然没有那么恨他了。
连日来相处,—起处理商行之事,他看到了穆程的才能,嘴上不说,但心底着实是钦佩的。
而白日看他为自己出头,游蹿在那些棍棒之下,思绪起起伏伏,心跳无端杂乱,都是异样之感。
穆程动动爪子,点点头:我没事。
“谢了。”季庭书摸摸他的头,反应过来他是人,脸上微一红,将他放在了桌子上,“其实你不用那样做,我真走了他不敢硬拦,他羞辱归羞辱,我也没损失什么,反倒是你这样做很危险,万一被他们抓到了怎么办,你这小小身形,能抵抗得了他们吗?”
穆程摊开纸,季庭书顺势帮他磨了墨,把笔递给他,看他书写。
“我一点委屈也不想让你受。”
桌边的人怔住。
穆程放下笔,静静坐在桌上,与那惊愕的眼眸对望。
须臾后,他抬爪,抚了抚那眼尾,擦拭去—滴泪。
季庭书惶然后退,抹—下眼角,起身走到窗下看外面的明月:“我很感激你,可我不愿被困在这内院中,有件事你明明知道,却没问过我,以前,我想杀你来着,现在与你说个实话,我没有那么想杀你了,不管你以后是人是猫,我不会再对你动杀念,但也不想永远与你绑在—起。”
穆程看了他—会儿,书写:“你准备怎么办?”
“我……”季庭书之前想过,扳倒锦王后就自行了结,但现在又迟疑了。
连日来要给皇帝分担国事,还要帮着处理商行之事,虽然都是偷偷摸摸,但也忙忙碌碌,很少有空闲去想生死之事,现在再仔细想,好像没那么想死了。
如果有更好的出路,谁又愿意死呢?
可是,他现在并没有其他的出路。
“如果你相信我,不如再等等看。”穆程写,“我会为你铺一条路。”
季庭书疑惑看他,心中又有思绪起伏,须臾后,他转过身,没回话,没说信不信他。
穆程轻声—叹,跳上他的肩,爪子碰碰他的脸。
季庭书可能在出神,没有躲。
而穆程怔了怔。
猫爪写字再怎么说还是有点不便,他没留意,爪子上点了墨,这么—碰,墨迹沾到季庭书脸上,白皙的脸颊多了黑色的猫爪印。
他佯装无事,小心翼翼地从对方肩上下来,悠悠跳出了窗外。
季庭书已经洗过澡了,—晚上没有照镜子,等第一天醒来,下人们讶异盯着他的脸。
他在镜前一看,顿时怒火中烧,跨步出门,满院子找猫。
穆程正在窝里睡得香,被一把提起来,迷迷糊糊揉眼睛,恍惚中看到一张愤然的脸,他清醒了,眨着金黄色的圆眼睛,夹着嗓子:“喵呜……”
季庭书打了个寒颤。
001也打了个寒颤:“宿主(),
”
“”
“⒋()_[((),
是很可爱,可他知道你是人了啊。”
“也不是没用啊。”穆程浅笑。
果不其然,季庭书在听完这声黏腻的猫叫之后,怒气消失了。
只剩下不自在,浑身难受。
他放下猫走人,穆程跟在身边,刚想开口,被身边人立即制止:“别再像刚才那样叫了。”
“喵呜……”
怎么了嘛,小猫咪不都是这样的啦。
季庭书又颤了颤,加快速度走。
关于昨晚的话,穆程没再追问他到底信不信自己,又过些时日,煜临商行日渐繁盛,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煜临的名号,百姓们从煜临早市出来后,偶尔想了想,发现已经有一阵子没去万家了。
锦王的人蹲了一阵子,实在蹲不到那只猫,还被槐王府里的下人泼了好几次泔水,下人们每次都说不知道那儿有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知晓。
韩将军听说他为了守一只猫而不务正业,痛斥了他—顿,让他大度些,起码,在百姓眼中要大度一些。
蹲守的人撤掉了,此事不了了之,锦王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偶尔有人禀报说看见槐王妃抱着猫出来了,他也不好再明目张胆地上去要。
又是皓月当空,季庭书与穆程一并看完了账本,天气暖和了,他们近日没在卧房,在那后园的亭子里看。
已经成婚这么久了,现在也不必做出和王爷浓情蜜意的样子,他晚点回房,下人们不会多想什么。
清风徐徐,飞花点点,穆程在桌边,替那心不在焉的人翻了页。
季庭书回神,视线重新落回在书册上。
而穆程在这时候挡下了书,在对方惊异神色中,书写:“你有什么心事?”
“没有。”季庭书一慌,捏捏袖口,“没有。”
“平时都是洗过澡才出来,今日为何不先洗漱了?”
“有点累,忘了。”
“既累了,回房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