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二,锦国济安帝率皇子皇孙前往皇陵。
三千禁军护卫,三品以上的朝臣和勋贵随行,声势极其浩大。
锦国气候远较魏国温暖,此时恰是春光明媚满眼繁花的时节。
端坐马背上的桓际与姬胤枫并肩而行,神态轻松地与他闲话。
二人正聊在兴头上,后方传来了一阵略显凌乱的马蹄声。
姬胤枫偏过头,就见一身戎装的姬胤渚带着十几名护卫追了上来,依旧和从前一样狂傲张扬。
他冷哼了一声,脸上却露出了温煦的笑容:“许久不见,渚堂弟风采果然更胜从前!”
姬胤渚根本没打算装模作样,一拉马缰靠了过来,讥讽道:“本世子在府里好吃好喝,自是没有任何减损。
不像有些人,祸害了自家岳父还能笑得出来,脸皮简直比那城墙拐角还厚!”
姬胤枫面色微变:“渚堂弟休要欺人太甚,战船一事究竟如何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皇祖父慈爱,这才未曾进一步追究。为兄奉劝你见好就收,切莫得寸进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都不肯退让半步。
护卫们见两位主子互相呛声,虽不敢真的动手,也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
距离桓际最近的人正是卫从云,两人都不想惹事,只是假装将手放在刀柄上,用眼睛瞪着对方。
桓际知晓卫从云的底细,心中暗道,这厮为了刺杀襄逆那老贼,也真是够拼的。
只不知他背后的那人是如何安排的,会不会对他们的计划有所影响。
卫从云就没有他这么幸运了。
他方才听姬胤渚身边的一名护卫说此人姓乔,从前似乎是一名商人,几个月来与康王世子打得火热,成为了他身边的幕僚。
可现下看他的表现,似乎并不打算与自己为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边正僵持不下,文公公到了。
“二位世子爷这是怎么了?”他搭着一名小太监的手下了马,眉头皱了起来。
文公公伺候济安帝几十年,深得他的信任,说出的话分量丝毫不比朝中重臣们轻。
别说是姬胤枫和姬胤渚?就连康王安王他们都不敢怠慢。
姬胤枫和姬胤渚一起翻身下马?十分客气地迎上前道:“公公怎的亲自过来了?”
文公公道:“老奴奉陛下口谕,宣康王世子前去伴驾。”
姬胤枫欣喜道:“臣遵旨。”
姬胤渚握了握拳,压着火气道:“公公?皇祖父只宣了枫堂兄伴驾?竟半个字都没有提到本世子么?”
文公公十分为难道:“这……陛下就是这么吩咐的?老奴……”
姬胤枫笑道:“渚堂弟身手好,又在军中效力多年?想来祖父是想让你用心做好护卫。
为兄没有什么本事?能做的只是陪皇祖父聊天解闷。
正应了一句老话?能者多劳。
渚堂弟多多费心?为兄就先行一步了。”
说罢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十几名护卫随他一同上前,跟随文公公扬长而去。
姬胤渚大怒,却又无可奈何?把他的护卫们狠狠骂了一番,连卫从云都未能幸免。
再说姬胤枫,不多时便来到了御辇旁。
济安帝听闻长孙到了?便吩咐他上御辇说话。
饶是姬胤枫性子沉稳?心脏也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
除了几位格外受宠的妃嫔和姑母湘东公主?皇祖父的御辇是从来不让人乘坐的,连皇子们都不例外。
今日这份殊荣突然落到他的头上,究竟是喜是忧?
姬胤枫不敢怠慢,动作轻巧地登上了御辇。
御辇内部极为宽敞,完全就是一间设施齐全的小房子。
姬胤枫跪下行了大礼:“孙儿参见皇祖父。”
济安帝斜靠在软榻上,示意他起来说话。
姬胤枫在软榻旁落座?态度依旧十分恭敬。
济安帝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阿文的话非常有道理,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能保持沉稳,这孩子的确是不错,不枉自己辛苦栽培他十几年。
“胤枫在府里禁足这段日子,可有什么收获?”
姬胤枫忙道:“孙儿不敢违旨,一直留在书房里认真读书,的确是有了许多新的感悟。”
济安帝并没有进一步追问他所说的“感悟”是什么,而是换了个话题。
“听说你身边多了个姓乔的幕僚?”
皇祖父知道乔公子这个人,姬胤枫并没有觉得惊讶。
生活在皇帝的羽翼之下,除非刻意隐瞒,他们这些皇子皇孙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他老老实实应道:“是,他姓乔名嘉,虽然出身商户,却不似其他商人那般庸俗,与孙儿却颇为投契。”
济安帝笑道:“出身这种东西本就是见仁见智。只是你从前甚少听你如此夸赞一个人,足见乔嘉这人是真的不错。”
姬胤枫暗暗咧嘴。
说句实话,他的确是喜欢与乔公子相处,但要说到有多欣赏,那还真不是。
说来说去也是为了利益,彼此利用罢了。
姬胤枫本以为皇祖父只是简单问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