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侍从胆战心惊地看着楚恣袍袖被慢慢染红。
楚恣抬手取净布,压在于玖唇上,渐渐被染红。
“去取宁神散。”
侍从立刻应下,快步出门。
于玖打着颤,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唯一不变的是绞痛的五脏六腑,他痛苦闭眼,疼到哭不出声,只剩眼泪无声滑落苍白脸颊,滴到楚恣手背。
楚恣一言不发,又换掉了染红的净布,重新用一张干净的压在于玖唇边。
于玖呜咽,手无力地在虚空挥了挥,忽然碰到一片衣角,他无意识攥住,低泣着,“……疼。”
楚恣仍旧不言。
于玖得不到回应,下意识去求助,无力地攥住一片不知道是谁的衣角,顺着衣角抓到了对方的手腕,继而忍着痛闭眼转身,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般抱住人,蜷缩在一个怀里,“……救命……我想活着。”
一旁候着的下人瞅见千岁爷越来越冷的神色,魂飞天外,抖着腿低着头,就怕千岁爷被这小公子惹恼,一个不高兴,也把他们一起砍了。
于玖哭着,颤着,拼了命地往人怀里钻,死到临头别的都是浮云,只顾着求人,压在唇边的血红净布早就掉了,血粘上对方的衣服也无知无觉。
侍从回来的时候,看到主子的深蓝金纹袍被血污了一大块,再看看楚恣阴寒的神色,忍不住为于玖捏把汗。
“主子,宁神散。”侍从递来一个药瓶。
于玖察觉有人正将他的手拿开,再也忍不住地哭出声,就着那阵铺天盖地的绞痛,如濒死的鱼一般挣扎,牢牢抱住对方,“……别丢下我……我想活,我什么都、都能做……我会做饭、会……”
他开始胡言乱语。
侍从为难道:“爷,要不我把他拎走?”
于玖听完,残存的理智瞬间崩塌,哭得更凶,把人抱得更紧,“别、别走……求你……”
察觉抱着的人终于不动了,于玖才脱力地松了松手,冷汗淋漓。
耳边传来模模糊糊的冷淡嗓音:“宁神散入水,泡上净布,然后拿过来。”
侍从应了一声,照做后递来一块湿布。
楚恣将净布掩在怀中人苍白的下半张脸,于玖闭着眼睛,闻到若有若无的青竹香。
仿若置身竹林,淡金色的阳光透过叶隙,在地上打下细碎光斑。
于玖渐渐迟钝,身体里的疼痛却没消减,他呜咽着直颤,倒没有再闹腾。
忽而察觉身上人又要把他手拿开,他又清醒了几分,再次呜咽着把人抱紧。
一旁准备给他喂药的侍从心服口服。
他拿着药碗在心里道:有胆。日后若给不出西城山私兵的情报,千岁爷第一个不留你。
于玖没想太多,他此刻只想活,注意力集中在他抱着的人身上,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观察周围。
“爷。”侍从托着药碗,“药快凉了。”
楚恣冷着脸,“拿过来。”
侍从走过去。
楚恣拿起碗中的汤勺乘了药,递到于玖唇边,“张嘴。”
于玖神志不清地照做。
楚恣一勺一勺地喂,于玖一口一口地半溢半喝,药水顺着苍白的唇溢出,滑落瘦削的下巴,顺着脆弱的脖颈,没入微微散乱的衣领。
一碗汤药半撒半吞地喝完,于玖身体里的绞痛稍微缓解,紧接着周身冷如置身冰天雪地,他蜷缩在人怀里,打颤,“……冷。”
楚恣拿过身旁的一角被子,将于玖裹了进去,待于玖慢慢镇定下来,不怎么动弹后,才慢慢去掰开于玖抱在腰间上的手,将人放倒。
他起身,寒着脸脱掉外袍,递给侍从,“烧了。去宫里看皇上龙体如何,若无恙便把彭太医带来。”说完头也不回地转出门。
——
书房烛火缓慢燃烧。
楚恣沐浴洗漱过后,头发松松披散于肩,披着白绒大氅,坐在书案边,闭目听面前侍从的汇报。
“西城山四位观主非普通兵家,对我们的人有所察觉,探子不敢轻举妄动,属下拿不定主意,请爷明示。”
“另,皇上今天为逼千岁爷放权而撞柱一事已在民间广传,多处建兵起义但不成气候。”
楚恣垂眸,桌上的铁铸军令在烛光下森寒沉黑。
西城山私兵不除不收,朝内动荡,可用之人于玖虽非张缱同党,却似傻非傻。
秋华楼吐露几点关于西城山之事,既告诉来人他知道,却不肯多说,也不肯以此为要挟,提出需求。
曾经享有神童之名的于家独子,性格高傲刚烈,嫉恶如仇。
而今怯弱,事事不敢言,行事多有冒犯。
若非患有脑疾,依照此等行为,该入狱受刑逼供出西城山之事。
楚恣闭上眼,“去寻专看脑疾的大夫。”
“属下遵命。”一个侍从离开,另一个侍从转进来,“爷,彭太医已看完诊。”
楚恣挥手,侍从将彭太医请进来。
彭太医战战兢兢,跪着道:“千岁爷,于小公子今日呕血,非下官汤药有异,而是小公子受了风寒,又余毒未清,两两相冲,这才呕血。”
这两日虽干冷,但卧房烧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