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从胸前的伤口里汩汩地流,根本不需要再等多久,就会失去意识进入昏迷。
其实他和种田长官只见过一面。
种田长官和大多数他见过的政府要员没什么不同,面上永远带着笑,看起来平易近人,实际上心里藏着的主意比谁都多。这位长官派异能特务科的人来保护他,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监视。
打第一个照面起,种田长官办公室里那些都称得上是琳琅满目的照片——就能隐晦地暗示种田长官对他的态度了。
果戈里快要成功越过那些机关了。
费奥多尔一直紧紧蹦着的神经,终于因为即将大功告成而松弛了一瞬——这是人不可避免的生理反应,而现在是最好的逃跑时机。只是初崎千鹤从来都不想受制于人,“书”对他而言确实是难以抵挡的诱惑,就算逃跑,也该带上“书”一起逃跑。
只要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费奥多尔和果戈里的头上,或者不推也可以,异能特务科对这本“书”的重视是显而易见的,那么只能证明一点,费奥多尔所说的这本“书”的效用的的确确是真的。
只要拿到这本“书”,那么可能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再阻止他,甚至能再来困扰他也不能了。
但初崎千鹤静静地站在原地,什么都没有做。
费奥多尔侧过头,似乎对他刚才的无动于衷有点惊讶,带着笑意“啊”了一声,有点可惜地说:“我还以为初崎教授刚才会想临阵脱逃呢。”
初崎千鹤看都没看他一眼,淡淡道:“‘书’还没拿到,我跑什么?”
费奥多尔没说什么,只是慢悠悠地叹了口气,看起来好像有点遗憾。
初崎千鹤久久地凝视着眼前的“书”,没再搭理费奥多尔,因此费奥多尔也没发现他眼底藏着的那一点嘲讽。
——他当然知道费奥多尔在遗憾什么。
初崎千鹤清楚什么是最好的选择,那么费奥多尔当然也清楚,毕竟不过换位思考一下的事。刚才那下只不过是费奥多尔给出的鱼饵,假如初崎千鹤真的动心了,只会变成挂在鱼钩上任他宰割的鱼,说不定在他看不见的背后,费奥多尔的异能力已经准备就绪了呢?
费奥多尔是在遗憾,刚才没能名正言顺地杀死他。
不过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因为初崎千鹤现在对费奥多尔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免死金牌在他拿到“书”的时候就会失去作用。就算费奥多尔这下不动手,等下也会立刻动手。
与虎谋皮就要有随时被老虎一口咬断脖颈的准备,初崎千鹤从来没忘记费奥多尔的目标。
他怎么可能放过强大的异能力者呢?
不过其实等下还有机会,不管如何,费奥多尔在拿到“书”的那一刻,肯定会转移一部分注意力到“书”上,没有比那更好的逃跑时机了。这点时间,横滨的几个组织也应该都反应过来了,都在外面等着了。他现在只有一个人,贸然对上费奥多尔和果戈里是不保险的,现在应该逃跑寻找支援。
但支援能解决拿到“书”的费奥多尔吗?或者情况再糟糕点,支援会相信他吗?不会把他一起抓起来吗?那他岂不是就成了自投罗网?
“书”周围的防弹玻璃眼看着就要被破解了,再多的禁锢也拦不住果戈里的异能力和费奥多尔的脑子。
如果利用自己的分子重组异能力,是可以在瞬间有一支笔的。而不管怎么样,只要提前准备,分子重组总归能抵挡果戈里和费奥多尔一会儿,初崎千鹤肯定能带着“书”跑路。
这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正如费奥多尔所说,他现在怎么都洗不清了。
只是他会再次变成所谓的通缉犯。有什么不行呢?只要能研究出想要的东西,东大教授和通缉犯也没什么区别吧?可能这辈子,他还是得如论坛里的人所说,走上通缉犯的道路。
——但这不是唯一的路,他不是没有别的选择。
可问题是,这条路真的可行吗?
难道他真的要相信种田长官中枪前说的那几个字吗?其实什么证据都没有,初崎千鹤也没办法确认种田长官是不是说了那几个字,还是说只不过是他的误解,种田长官在那一瞬也可能不过是面对“书”要被抢走,嘴唇颤抖了下,这也很正常。
更何况,就算初崎千鹤没有看错,种田长官所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位异能特务科的长官,在绝境对他说出这句话,又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呢?
最合理的解释,难道不是种田长官不过虚晃一枪,只是想看他们三人内斗吗?
这难道不是对于种田长官来说,最保险也最安全的方法吗?毕竟种田长官从一开始其实就提防着他啊?他凭什么相信种田长官?
初崎千鹤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这条路的收益会更高,而且……他也不想当个通缉犯。
他这么多年,都赌过那么多次了,难道就因为这次的赌注特别大,就犹豫不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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