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绍有些赞同这话,他家中姊妹在闺中就得学规矩,鲜少能像这般随意就可以出门。
她一个僧藉女子有这些规矩,估摸也是在宫里养出来;,她在天子身边过;不差,没准还颇受宠,就算犯了错,也不至于出逃到宫外,天子虽遣人抓她,可也没说要杀她。
姜雪甄吃了半块干粮,感到口渴,到小溪边捧水来喝,她蹲在那儿,清风微拂,吹开了幕篱一角,露出那小巧纤秀;下颌,她张着樱粉唇瓣在喝水,侧脸沉静,肤如盈雪,望之不觉屏气,怕有一点动静就能惊到她。
裴绍有瞬间好像意识到她为什么要离宫了,也许她没犯什么错。
她可能只是不想呆在宫里。
姜雪甄喝完水,再用竹筒装好水,又休息片刻,起身继续赶路,她知道裴绍在远处看着她,她现下安全;很,她要在今日日落前赶到青莲庵。
他们就这样一直赶到燕山脚下,青莲庵不是什么出名;庵堂,这里往来;香客非常少,此时更是看不到人影,裴绍驾着马过来。
姜雪甄在上山时转过脸,与裴绍点了一下头,意思是他送到这儿就止步吧。
“你一个人怎么去江南?”裴绍问她。
姜雪甄温声道,“庵中若有师傅出外游历修行,我跟随前往即可。”
裴绍道,“那假如没有女师傅往江南去呢?”
姜雪甄也思考过这个问题,若真没有师傅,她手头有些银票,可以雇两个老实本分;师傅三人一同南行。
姜雪甄;嫁妆除了那些田产铺子,便是母亲留下;银钱珠宝,她入宫后,为了便于携带,银钱珠宝之类;全换成了银票,以防万一,一部分放在张嬷嬷那里保管,另一部分她留着,平日吃喝用度若超了宫里发放;月奉,便是她自己出了。
田产和铺子;契纸也被张嬷嬷带走了,等她们在江南汇合,再把这些契纸变卖掉,离开江南后,不用怕天子发现她们;行踪。
“船到桥头自然。”
她立在台阶上,身姿窈窕纤细,似一阵风就能刮跑她,裴绍将马趋近,略别扭道,“你要是没那么急着走,可以先在这青莲庵内住上一阵子,等风头不紧了,我有认识;朋友去江南,可以带你过去。”
幕篱内发出轻细笑声,“不麻烦裴佥事了,你我仅有一面之缘,不用为我冒险。”
裴绍恼道,“我不过是受姑母所托。”
“替我谢谢贤太妃,我会记着她;恩情,”姜雪甄软声说完,抬脚往山上走。
裴绍目送着她上山,抓紧手中缰绳,竟无端有种失落感,到见她进了青莲庵内,才调转马头回城。
姜雪甄上到青莲庵,这间庵堂不大,坐落在半山腰,又有山间树木遮蔽,显得格外幽静古朴,她敲了两下门,那木门发出吱呀声打开了一半,探出来一个尼姑,半大;孩子,样貌很是清秀,那小尼姑看她这身打扮,知她也是尼姑,开了门让她进来,笑嘻嘻;问,“你是从别处游历来;?”
许多在外游历;出家人,都会去当地;庵寺落脚,这是不成文;规矩。
姜雪甄未置可否,只是道,“不知庵主是哪位?”
小尼姑道,“庵主是觉明师傅,我带你去见她。”
小尼姑把庵门拴住,转头领着她往内走,这间青莲庵是真不大,只有东西两座供奉佛像;正堂,姜雪甄远远看了眼,东边供奉;是个头戴金冠,身着暗绿道袍、满头华发;老妇人神像,她左手持阴阳八卦镜,右手持龙杖,怎么看都不像是佛门;菩萨。
“这可是无生老母!”小尼姑告诉她。
姜雪甄出家是为避祸,对什么神仙菩萨并不了解,有她不认识;也很正常,但一间庵堂内出现道服,她还是感觉出不对劲,她再看向西面正堂,里边儿供奉着弯眼大笑;弥勒佛。
这青莲庵不佛不道,只怕不是什么正经尼姑庵,没准只是一些贫苦女人为了活下去,才出家为尼,对于神佛她们也不定虔诚。
这样倒好,到时候若人不错,用银钱差遣她们也放心。
小尼姑引着她过了二道门,分四个院子,小尼姑在前头走,带她一起进了当中那间小院,小尼姑先推开门进去,未几出来唤她进去见人。
姜雪甄进到屋里,顿觉里头阴冷,那神案上亦是供奉着无生老母和弥勒佛,只是相比外头正堂里要小;多,案前有个老尼在打坐,闭着眼睛嘴巴在默念着什么,姜雪甄也听不清。
她走到跟前,刚要喊人,那老尼睁开眼,瞧她还带着幕篱,笑道,“听元生说,比丘尼是来贫尼庵中借宿;?”
姜雪甄拿下幕篱,那灵艳容色让老尼眼睛一亮,但老尼很快皱眉头道,“你不是出家人。”
姜雪甄拿出度牒给她看,“我是待发修行。”
老尼看过度牒,再次上上下下端视她,随后笑起来,朝外道,“元生,沏壶好茶来。”
她起来,招呼姜雪甄坐下,便憨厚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