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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子夜10 你知道什么抑郁症。(1 / 2)


第二天陈纵是在自己床上醒来的。外头已经大亮, 爸爸和子夜在走廊上讲话,问他一大早出去买了什么。子夜明目张胆扯谎, 给她买止痛片。陈纵心想,我怎么就痛经了?滋溜下床,新痂愈合,扯得她哎哟一声,才知道梦是实的。爸爸讲:懒死她。子夜道,好容易放假, 让她多睡会儿。趁机过来敲门,立在外头讲,“给你买了酸奶。”

片刻之后,门开了条缝。子夜将一袋东西递进来, 还没搁到门口脚凳上,正好被陈纵接过。她瞧了眼:一瓶草莓味酸奶, 背后藏了盒紧急避孕药。

陈纵打趣他:“哦,止痛片啊。确实蛮痛的。”

邱阿姨和爸爸在走廊上穿梭。

子夜立在外头, 将门缝挡结实了,低声问,“给你倒杯水过来?”

“就这么一回,不会中吧?”陈纵缺乏一点避孕常识, 又是概率论的侥幸者,“我不要吃。”

“不行。”子夜斩钉截铁地拒绝,“很危险。我讲过,你知道的。”

陈纵盯着子夜瞧了好一会儿, 见他没有一丝松动的意思,只好妥协。就着子夜的手喝了杯里的水,将那粒药丸咽下, 记仇道,“陈子夜大年初一不戴套,大年初二叫我吃避孕药。”

邱阿姨从外头回来,子夜觉察大势不妙,一脚迈进来将她嘴捂上。他穿了件睡衣,露出修长脖颈,半个黑紫的牙印在过白的皮肤上有点惊人。邱阿姨一步上前,抓着他问,“你脖子怎么了?”

子夜一时腹背受敌。摸摸脖子,回忆起来,面不改色讲,“拔了个罐。”

邱阿姨奇了怪了,“干什么了,火气这么大,大清早拔罐?”

这辈子的谎都要给他在这个清早撒个遍,罪魁祸首陈纵被捂得严严实实,笑得像汽笛。

“又打什么架呢?”邱阿姨正为别的事操心,也没对那迹子多做深究,“你两也大了,别老这么拉拉扯扯。”

陈纵趁机将他攘出去,“听到没有,别拉拉扯扯。”

陈自强在厨房杀鱼,探头问,“又吵什么呢?”

陈纵高声讲,“我让他帮我找拖鞋!”

爸爸大喊:“你怎么拖鞋也乱丢!”

子夜随意在门口鞋架上拾了双客人的拖鞋给她,顷刻被她扔飞。“我要我的粉拖鞋。”她赤着脚跟了出来,先于子夜钻进他房间门,从他垃圾桶和杂物箱两个极匪夷所思的地方拣出两只兔子拖鞋,哼着歌趿拉着去厨房寻吃的垫肚子。

陈纵吃完早餐又赶上吃午饭。

邱阿姨定下要走的日子,心也定了,难得几人相聚,分外地关心起子夜。

“看着健康,小毛病不少。又不舒服了吧,一大早跑去拔罐,”邱阿姨跟爸爸抱怨,“上回也是,好好的去上学,突然在食堂晕倒。”

陈自强问,“你的眩晕症好些了没?”

子夜嗯了一声,“没大问题。”

“那时想早点毕业,将自己逼狠了。”邱阿姨将校医的话讲给爸爸听。

“别有什么压力,”陈自强叹了口气,过会儿才讲,“去大医院复查体检过没有?”

过了会儿,子夜才斟酌着讲,“常常有随访。那位老太退休了,不习惯别的医生,就没再去过。”

“很严重,还要随访?”

邱阿姨安抚陈自强,“没关系,等我把一切料理好,将他接过去看一看。那边医疗资源会好很多。”

子夜不喜欢这类聊天,安静吃完,兀自回房去画画。

陈纵很快跟了过去,靠在他窗外看。今天是一座金城山里的老寺,往年过年都会去寺里踏青。金城是出了名的城春草木深,所以群青和汁绿也用得很多。金城阴雨天也多,却也怪,不像有些地方艳阳天方能出片,老建筑越是阴雨天越有味道。但金城的阴却不是阴沉沉的阴,是生机盎然、雨打芭蕉那种鲜绿。

他画了有一阵,被一丛一丛的绿包围,心情显见得好很多。

陈纵方才开口,“会不会是抑郁症?”

那时候还没有网络上铺天盖地对抑郁的大范围宣传。众人对抑郁症一知半解,还停留在慢性肠胃疾病那一类的理解层面。

子夜一气呵成地落笔,点出近处映了一池碧绿的清潭。抬手往她鼻子上又点了几笔,笑着讲,“你知道什么抑郁症。”

陈纵一个不留神,被他点成梅花鹿,差点要和他打起来。

再往后也没有细究这回事。

邱阿姨走之前那几天,爸爸每天都做饭,顿顿都有五个以上菜式。子夜那时候正起稿那本讲吃喝玩乐的《人之大欲》。后来出版时,里头有很多他自绘的水墨画或者素描,绝大多数景致都来自于她和他一起寻遍的金城山水,绝大多数生、熟蔬果画和鱼虾画,都是来自于厨房和餐桌。两人都有耐心,一个能先将食材办成展,展览结束了才下刀下锅;一个能在满屋油烟的厨房静坐一整天。过年人多,大家又都闲得无聊,没事扎堆立在厨房外头看子夜画画,看陈叔炒菜,七嘴八舌,各有心得。他全然心无旁骛,定定坐在那里不受打扰。

那时候他手稿也写了七七八八,像信一样记在各类短纸笺上,每一篇都很短。第一节讲“饕”,说明贪吃在华语文化的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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