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正坐在榻上翻书。
见我进来,他有些讶色:“怎白天就来了?”
我说:“我想你。”
公子露出笑意,将一只手臂微微张开。
我走过去,在榻上坐下,靠在他的怀里。
“元初。”将曹叔的意思和外面的见闻说了一遍之后,我闷闷道,“我们怎么办?”
公子没有回答,却道:“你祖父当年可知晓曹叔的抱负?”
我说:“必是知晓。他叮嘱过我,非万不得已,不可去找曹叔。可见当年他早已明白曹叔不会放弃志向,也知道不可阻止,故而带着我与他分开。”
“霓生,”公子道,“你可想过,曹叔当年既知晓你身世,为何只认曹麟做义子,将他带在身边?”
我想了想,道:“自是与卫伦所想一样,曹麟是男子。且他还是众所周知的皇孙,曹叔要扶立复辟,自然只能选他。”
公子抚了抚我的头发:“可见你虽是楚国太子夫妇的真骨血,对于那大业也并非必须。霓生,曹叔让你祖父将你带走,多年不曾打扰,也不曾自行告诉你身世,为何?乃是他心中到底还是疼惜你。他想让你嫁给曹麟,亦是想补偿你,两全其美。”
“这我知晓。”我叹口气,“可我并不想要这些。”
公子道:“霓生,你可问过曹麟如何想?”
我一怔,抬头。
公子看着我,神色不急不躁:“今日曹麟闻得此事之时,亦诧异非常。他对此事可愿意?”
我闻言,心中一动。
其实公子就算不曾提起,我也打算找曹麟谈一谈。我和他的身世之事,将来之事,一桩接一桩,都须得坐下来厘清才是。
我本想等着曹叔那边议完了事就去找曹麟,不料,才回到院子后不久,曹麟就来了。
他身上换了一身布袍,看着平易近人许多。不过走进来的时候,仍是风风火火的模样,进门之后就让随从下去。
我的目光从士卒们一脸暧昧的笑容上收回来,曹麟却似全然不在乎别人想法,将院门一关。
“你怎来了?”我瞅着他问道。
“自是来看看你。”曹麟说着,四下里望了望,“桓公子不在此处?”
我瘪瘪嘴角:“不在。”
曹麟了然。
“霓生,”他的神色似有些不自在,挠了挠头,“我此番来见你,便是想与你说一声,今日父亲说的那你我婚事,我不曾同意。”
我就知道他定是要来说此事,“嗯”一声,却道:“若曹叔定然要如此呢?”
曹麟道:“我来说的就是此事。霓生,父亲决定今夜就开拔,待他离开之后,你也随桓公子走吧。”
我讶然:“走?”
“正是。”曹麟道,“你二人不是还有事要做?”
我有些犹豫:“可这岂非不辞而别?”
曹麟不以为然:“你哪次不是不辞而别,他说过甚?”
我哂然,想了想,似乎的确是这样。
“我等去临淮国须得两三日,开拔之后,你和桓公子便可离开。”曹麟道,“钟离县乃是新占,只消出了县城,便不会有人拦你们。我派人带你们出城,不会有事。至于那些乡人,你也大可放心。父亲对云先生一向敬重,不会亏待他们。”
我亦知晓这些,微微颔首。少顷,却又摇头:“明日不可。”
“为何?”曹麟问。
“临淮国虽已经没有了临淮王,但亦不可掉以轻心,我要等你们得胜了再走。”我说。
曹麟看着我,眉间一动。
“这样也好,若得胜了,我便派人给你传信。”他说。
“未曾得胜也要传信。”我认真道,“此番可是真的攻城略地,无论顺利与否,都要告诉我知晓。”
曹麟笑了笑:“你放心便是。”
“还有一事我想问你。”我说,“你我身世之事,曹叔都说与你知晓了?”
曹麟一愣,“嗯”一声。
“你如何想?”
曹麟又挠了挠头:“不如何想,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不过父亲一向致力于此,我既然可帮他,那么帮便是。”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心里不由叹口气。曹麟此人,对付外人的时候,其实脑子还是好用,但在信赖的人面前却单纯得很。
“这是甚话,将来称帝的可是你。”我不满意。
“争雄的人这般多,称帝有甚稀奇,又不止我一个。”曹麟不以为然。
我噎了一下,正待再说,曹麟却打断道:“这些日后再打算不迟,霓生,你真打算等到我消息再走?”
他目光闪动,我觉得这话里有话,点点头:“嗯。”
曹麟露出些宽慰之色。
“霓生,”他说,“你可否替我照看一个人?”
“何人?”我讶然。
曹麟没答话,却去将院门打开。
“进来吧。”他说。
未几,一个女子出现在门前。她穿着跟别人一样的灰布裙裳,无甚饰物,可走进来时,却教人眼前一亮,仿佛门楣生光。
看着那张明艳而似曾相识的脸,我怔忡片刻,倏而想了起来。
那是当年我和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