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越发爱胡说了,”
我笑盈盈将衣裳递到玄清手中,道一声“费心”,又像阿晋道:“浣碧原揣摩着你会來,特意求了我带他來,却不想你一见她就招她生气,”
阿晋忙告饶道:“奴才并不晓得这层,这样说來的确是奴才的不是了,”说着去拉浣碧的衣角,道:“我不懂事,好姐姐可饶了我这遭吧,”
浣碧用力拨开他的手,“羞红了脸道:“王爷在这里呢,也不管教阿晋,越发胡闹了,”又道:“这衣裳费了小姐多少功夫,有劳王爷送进宫了,”
玄清澹澹一笑,“这个自然,”
我从包袱中取出一个红缨球,坠着两个银铃铛,叮铃作响,笑吟吟道:“这是给御风的,王爷也请为它戴上吧,”
玄清故意蹙着眉头道:“可见清在娘子心中还不如御风呢,独独有给御风的,却沒给我的,”
我掩唇笑道:“王爷上回不是说,御风把王爷的坏处学得十足十么,那么送给御风,也如同送给王爷了,”
这般说笑一晌,阿晋道:“还要去探望老太妃呢,”
如此,也匆匆散了,
回到屋中,却见芳若已经等在了那里,见我回來,忙含笑起身道:“娘子回來了,因为忙着操持帝姬周岁生辰之礼,所以晚了两日过來,”
我静静道:“不妨事的,姑姑请坐吧,”
芳若依言坐了,端详我片刻,笑道:“娘子今日气色挺好,方才去哪里逛了么,”
浣碧斟了茶上來,笑着道:“小姐见今天天气还好,便叫我陪着四处走走,”
于是芳若拣了胧月周岁生辰贺宴之事來说,内务府如何筹备、如何成礼,各宫嫔妃又准备了什么贺礼,道:“其他娘娘小主送的倒也罢了,不外是如意、金锁、元宝一类,唯有徐才人送了一座白玉观音像,倒是十分有心,”她娓娓道來,“娘子是在甘露寺修行,自然不能在帝姬身边照拂,徐才人送了白玉观音像给帝姬,一则是以观音普度众生慈悲宣示娘子爱女之心时时皆在,自然也有说敬妃娘娘的意思;二则也是给帝姬安神祈福用的,这座白玉观音像所费不赀,徐才人家境寻常,倒是费了不少心力的,”
我听芳若独独说起一位徐才人,亦见她疼爱胧月,不由问:“徐才人是谁,”
芳若含笑道:“徐才人娘家姓徐,闺名燕宜,正是去年这个时候选秀进來的,初封采女,如今已经是才人了,”
我微微沉吟:“徐才人很得宠么,”
芳若摇头,“最初也还好,只是眼下并不算得宠,也可说是默默无闻,如今宫里占尽风头的除了安容华和管顺仪,,也就是从前的安芬仪和祺嫔,除此便是去岁新进的庆贵人、昌嫔和杨良娣,此三人是新进宫嫔中最得宠的,尤其是昌嫔胡氏,她并不是以秀女身份入宫的,而是宫宴时皇上亲自看上的,她的生母是太宗的妹妹舞阳公主的小女儿,也就是现在的晋康翁主,虽然晋康翁主的夫婿家沒落了,可算起來还是皇家的亲戚呢,人又生得美,刚进宫的时候连太后都特意召见了,”
我掐着手心,冷笑一声道:“恭喜安容华和管顺仪,步步高升,又都晋封了,”
芳若平板道:“的确如此,这一年内安容华又得晋封,的确风光无比,”芳若放缓了语气,一字字道:“况且眼下,昌嫔已经有孕了,”
我陡然一惊,双目微张,道:“昌嫔有孕了,”我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平静了下來,试探着道:“昌嫔身份贵重,非比寻常,有孕了自然是好事,将來若生下了帝姬或是皇子,身份都会格外尊贵,”
芳若一愣,旋即明白我的意味,轻声细语道:“娘子放心,胧月帝姬自然有胧月帝姬的庇护,至于昌嫔小主的胎,自然而然会让皇上有所关注,不仅如此,所有宫中之人都会关注,连昌嫔小主的生母晋康翁主也时时进宫探望呢,”
我微微合上双眸,意味深长道:“既然如此重视,昌嫔的胎一定会安然无恙了,”
芳若朝天一笑,淡然道:“这个谁知道呢,只是因为昌嫔的身孕,皇上已经有三四天沒有去看望帝姬了,不过帝姬生辰之时,皇上一定会到的,”
“这个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等到昌嫔的孩子出生,胧月也会更遭冷落了,”我忧愁叹息,“沒有生母在身边的女儿,总是要吃亏些的,”
芳若不以为然,“然则温仪帝姬有位份最高的端妃娘娘抚育,淑和帝姬有生母欣贵嫔,淑和帝姬的宠遇尚不如温仪帝姬,而两位帝姬,都及不上胧月帝姬得皇上钟爱,”
“只是……”我的眉头渐渐蹙起如山峰,“胧月的生母,是被皇帝所厌弃的人呵,所以,胧月在宫中最能依靠的,就是他父皇的钟爱,唯一而不会减轻的钟爱,才是她的安身立命之道,”
其实宫中妃嫔争夺皇帝的宠爱以保全自身,身为帝王的子女,又何尝不是呢,皇子尚且可以凭借自身之力向上,而帝姬,一生的前程与际遇都要维系在她父皇的怜惜与疼爱上了,
我托腮微微沉思,房中供着几枝黄灿灿的菊花,清苦近乎于药味的香气让人头脑冷静而清醒,我徐徐睁开双眼,露出一个极恬淡安静的笑容,道:“纯元皇后的遗物,如今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