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仅有几家还开着的临街商铺, 也逐渐打烊了。林知织看到有关东煮,她随手带走了那朵干枯的薰衣草,请两人吃夜宵。
林知织记得自己读书的时候, 坚持捡瓶子来卖了攒钱。这样每到冬天, 她就能期待在校门口遇到关东煮的小摊。
遇到了,就花5毛钱吃一碗, 一点粉加一个豆泡,热热辣辣的汤。不仅肚子里暖和,全身都热了起来, 脸也红润。
这是一个学生当时最大的快乐,甚至会产生一种活着真好,世间门真好的积极想法。
回忆着记忆里的那碗便宜关东煮, 林知织走进这家小店时,还在感慨这豆泡简直跟小学时吃的那个一模一样。
欧阳闵都纳闷了,心想豆泡不都长一个样吗?批发的冷冻货品啊。
已经有白头发的店主指着锅里问他们要什么,林知织点着点着,看着店长大叔琢磨了半响,忽然问道:“你以前在一中摆过摊吗?就是卖5毛钱一杯, 一筷子粉三个豆泡的。”
大叔把香葱香菜一撒,用小勺子去舀辣汤,抬头眯个眼睛瞧着林知织:“你也吃过?熟客呀, 整个蔡县的小孩,都吃过我家的关东煮!”
林知织惊喜莫名,又点了些。
现在太晚,本来已经熄火了。店长大叔麻利的把煤气打开,抓块布抹了抹额头的汗。
知道林知织以前是蔡县一中的学生后,他笑容都真挚了三分:“我现在是年纪大, 吹不动风了,才盘了个小店守在小学门口。不是我自卖自夸,我熟客真的多。我前几天遇到一个,也是说从小学开始就吃我家的,当年的小孩都长大喽。小妹啊,现在在哪工作呢?还是还在读书?”
林知织随意谈了几句,直说辞职了,现在回老家散散心。
“我朋友。”林知织指了指赵飞雪和欧阳闵,重点指了指欧阳闵,“他也是我们蔡县的,但很小就出去了,所以对叔您家的关东煮没印象。”
“那这得多吃点。”店长大叔非要多送些豆泡萝卜。这些素食看着便宜,在关东煮里却是一等一的美味。煮的长长久久的半透明萝卜,一块肉都不换!
和往常的客人不一样,店长大叔一边煮一边聊,频频抬头看林知织。他看着看着,一拍脑袋,终于想起了林知织是哪号人:“我看你有点眼熟,你是不是以前,以前住那个,那个电子厂职工楼里的,林家的大女儿?”
林知织并不意外自己还在一些老人的印象里。毕竟当初她干下的事情确实有点轰动了。一个在那个年代,一个小地方的,女孩子,敢去告父母虐/待,还有理有据。
一场官司绵延几年,女孩成年后更是直接把自己户口从父母户上迁出去了。
就算新闻不报,那也是十里八乡口口相传聊的最长最久的新闻。属于逢年过节,走门串巷,人与人见面,张口都是:“你知道那个城北的,有个姓林的一家……”
眼见着自己也谈论过的主人公出现在自己面前,店长大叔沉默了。
林知织倒没觉得有什么。她提起筷子,想到了在她第一次尝试离开那个家的时候,母亲抱着三岁的四妹妹,声嘶力竭地吼她。
彼时林知织知道自己一个都带不走,她自己都不知道下一餐在哪。所以头也不回就走了,抛下了那个泥潭子。
后来能边打工边读书,能坚持咬牙一路考上大学,那些毅力里也未尝不是怀着等自己发达了,能赚大钱养得起了,就把妹妹们都捞出来。
结果等林知织锦衣归乡,房子早拆迁改成小学了,那一家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他们搬家了,不知道我那几个妹妹怎么样。大叔,她们来过你店里吗?”
店长大叔有些惊讶,反问道:“不是你在资助她们吗?林家的那几个小姑娘,”
“啊?”
“听说你家打算让她们读完初中就不读了。结果一直有匿名资助人在资助她们读书,只要能考得上,多贵都供。几个女娃娃,初中都是转到市重点读了,你那几个妹妹也争气,好像已经有一个考上名牌大学了。”
眼见着当事人不介意,店长大叔谈起林知织家里的八卦,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啧啧称奇:
“眼看着孩子有出息,你家的爹妈声称说是要补偿孩子,揣着拆迁款,跟着那几个女娃娃去外地了。当时这周边的人哪个不羡慕你家?父母毕竟是父母,小孩有出息肯定赡养他们,晚年享福喽。”
“也只是赡养义务了。”林知织完全不知道又是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资助人,但她听到几个妹妹混的都不差,心情舒畅,接了句话,“就像他们对我们也只是尽到了管吃管喝的抚养义务一样。”
这话说的太绝情,店长大叔噎了一下。林知织用筷子拨着萝卜,左手扫码转账付了钱。
“其实那个把我丢在医院的爸也找过我。”欧阳闵吃饭吃的快,插嘴补充了句。
把最后一块火腿肠塞进口里嚼嚼下肚,他还有些骄傲,
“但我没理他,后来闹得警察上门来调解,我象征性的给了1000块。他说要告我,我说好啊,正好我也要告个遗弃罪。他就怂了,不敢说话。”
赵飞雪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听到的事情,一件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