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罪于天?这一番话直把乔坤说得脸色苍白,嵴背发凉,冷汗直冒。
他心说,我竟然害了整个陈塘关百姓,而且已经获罪于天了。我究竟干了些什么蠢事!
李靖又道:“师侄你获罪于天,为祸不远。我已烧毁行宫庙宇,砸了金身,庶能挽回一二。”声音颇有些痛心疾首。
乔坤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大营,又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
他满脑子只有“妄行封神之举,获罪于天,为祸不远”这句话盘桓。
到现在,他修行也不过十多年,而且经历也不多,心境尚不圆满。
骤然听闻自己获罪于天,为祸不远,他不禁有大恐怖,整个人浑浑噩噩,只觉得自己彷徨又无助,软弱又无力。
心神也如坠黑暗之中,寻不到出路,找不到方向。
但黑暗中一点亮光,虽弱小却坚强,始终不灭。
乔坤心神不由顺光而行,却见那物是一圆盘,散发着昏暗柔和的光芒,看形状正如明月当空,但光却比星光还要暗澹。
乔坤却从中感受到亲近熟悉之感,这是我?这是我的元神?我是谁?
伴随着这个哲学问题,他似乎看到了苦苦挣扎的婴儿,看到一边安慰弟弟一边努力求活的儿童,看到了拼尽全力就是让自己和弟弟吃饱饭的少年,看到了打猎时拼命做诱饵只为饱餐一顿肉的少年,被大日紫气灌注烈焰灼烧神魂也不愿妥协的灵魂。
一路虽然辛苦,但是他却对没有对人世的厌倦,他的心中充满着对生命的热诚,对生活的热爱。
因为重活一世,他比谁都热爱生活,热爱活着。
“这是我。我怎么能忘了我是谁?我是无论面对什么困境都想要活着的人。”
一念至此,由昏暗的月亮变成煌煌大日,元神散发出无尽光芒,将黑暗尽数驱散。乔坤心神也就此回归。
乔坤心神回归,不由感慨自己刚才表现实在是脆弱。
自己居然被“获罪于天”这几个字吓到,心性太差了。
不过他又给自己开脱道,此世真有仙神,他怎么能不怕?何况他还牵连了诸多无辜百姓。
乔坤沉下心思索,看李靖言行,获罪于天并非妄言。
想想也对,便连几位掌教圣人封神都需借用封神榜,他又有何德何能可以封神?
但哪吒此事毕竟不同,这是由太乙真人一手策划,也许获得了天庭的封敕也不一定。
乔坤还是抱了一丝侥幸。
他诵念了几遍《清静心经》,仍觉得心中不安稳,又诵念了几遍《玉清源统经目注一》,对元始天尊歌功颂德了几遍,方才平静下来。
然后他心道,先去看看哪吒吧。
乔坤当下驾土遁直奔翠屏山而去。
此时他功行精进,又不吝法力消耗,土遁更速,转瞬便到翠屏山哪吒行宫。
但见庙宇无存,山红土赤,烟焰未灭,哪吒金身碎了一地。
乔坤四顾,只两个身材五短,青面獠牙的鬼判在此,却不见哪吒。
乔坤之前未见过这两个鬼判,但却认得他们的凋塑,自然知道他们是哪吒的跟班。
他们也识得乔坤,忙来迎接,口称“大老爷”。
乔坤没有闲心计较这称呼,指着行宫问道:“哪吒何在?怎么会这样?”
这话问完,两个鬼判都伤心欲绝,一个面貌猥琐的鬼判答道:“今日下午哪吒老爷出游,陈塘关李总兵突然上山,不知何故,打碎了哪吒老爷的金身,烧毁行宫。”
另一个面容更加猥琐的鬼判道:“后哪吒老爷回返,我们讲此事说了,老爷道:‘我与你无干了,骨肉还于父母,你如何打我金身,烧我行官,令我无处栖身?’然后便不知去向了。”
他们讲话还比较清晰,让乔坤知道了当时的情况。
李靖确实说起“烧毁行宫庙宇,砸回金身”之类,乔坤没想到他竟然真下得去手。
但他也知道这怨不得李靖。
他一开始也抱着若发现哪吒是邪神,便将哪吒金身推倒的想法。
而后他又盘算哪吒去了哪里?思来想去,觉得哪吒应该还是往乾元山去了。毕竟也无他处可去。
哪吒受了半年多的香火,已有些形声法力,可以出游,却不能远去。不然会神道反噬。
但现在哪吒庙宇、金身皆被毁,也没有那么多顾忌。
想到此处,乔坤撒沙土一把,掐诀运起土遁,直往乾元山去了。
乾元山离陈塘关较骷髅山、翠平山要远上太多许多,乔坤运起土遁又不节省法力,消耗颇多。
也亏得他这半年时间法力精进许多,不然还撑不到乾元山。
土遁逃遁尚可,但长途却太耗法力,他心道,龙虎云舟、乘风御气还是要学一个。
不多时,他到乾元山脚下,见一人形,形单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