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用轿车被拦截在了神门山售票处的大门之外无法通过,参与行动的警员们全部弃掉了交通工具,分成两批人沿着盘山公路步行至岔路口。
一批人向左徒步爬山搜查,另一批人则去右边的索道处,追随着肖燃上山的路线。
文宇疾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一直试图通过通讯手机联络肖燃,却没有成功。
山中信号中断,就连无线通讯也覆盖不了超范围的距离,唯一能明确的就是代表肖燃的芯片位置在卫星云图上显示着已经到达了山顶。
“可千万别出事儿啊。”文宇担忧地想。
本来这追捕工作应该是自己来完成的,肖燃在警种上,属于协同作战对付已知的直接危害社会安危,和群众人身财产安全,且火力相对较重的歹徒比较在行。
像这种不穿任何装备的情形下,完成潜入和抓捕的任务,可变系数和不定因素太高,且没有清晰明确的指挥,要是出了什么差错......
肖燃虽然在警院也跟自己一起上过这方面的侦查课,但毕竟毕业了这么久,且不说早已生疏,就连工作方向也是两个不同的端口。
文宇脑子里一团乱麻,道路尽头是索道售票处建筑的阴影。
走近后,他看见四辆摩托杂乱地倒在地上,建筑的玻璃墙斑驳欲坠,地上电筒快要耗尽电量的微弱光照下,一滩深红色的血迹吸引着目光。
十多个警员一看情势不对,立马拔枪冲进售票处,可后门处只留下了故障灯作为唯一的照明。
索道传送装置的扩音器上一直嘈杂地警告着装置故障,站前方不远便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通天鸿沟。
来晚了。
文宇转身就往回跑去,边跑边联络指挥中心的邱队:“报告指挥中心,专案组肖燃失联,出逃的目标很可能去了神门山顶,申请提醒所有出口的警员注意把守,索道售票处发现血迹,通知检验人员即刻赶往现场,其他人跟我去山道会合,我们步行上山。”
神门山主峰,海拔2908千米,单步行来说正常人平均速度需要接近4小时,经十多分钟的索道传送之后,肖燃终于停在了神门山主峰山顶观景台下两百米处的索道搭乘点。
路灯灯光惨然,可见度之外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浓稠墨色。
往下沿途设有守夜班的休息站,一条陡峭的大路通往前山景点。
肖燃细细思索,辛辛苦苦上了山,那黑衣车手定然不会拉着陆杨往山下走,毕竟这漆黑的条件下,不仅找不到小路隐蔽,还有可能遇见徒步上山搜寻的追兵。
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二人此刻正在通往观景台之上的山顶的路上。
神门山是个以道教传统文化为主的风景区,山顶有个三清宝殿,里面供奉的正是道教的三清尊神。
这庙里平日香火不断,据说辟邪消灾特别灵验,引得国内外无数游客争相虔诚登顶膜拜。
除此之外,进去不同的山峰还分布着不同的神仙的庙宇,都能通过主峰的山顶择路到达。
此时三清宝殿内尚有灯火未灭,肖燃从索道搭乘地拐入前山正道台阶,一步三级冲上两百米之上的朱漆拱门,见门上正好有一条一人宽的门缝,于是小心地挤了进去。
深夜凉风掠过开阔的大殿广场,空气中飘起一丝清淡的香灰气,不似白天那般令人呛咳,倒是让人得以安神静心。
店前伫立着三鼎巨大的青铜香炉,状似方鼎。
香炉两边是两个细长的用于点火和焚烧黄表纸等物的石制火炉。
肖燃猫着腰悄声来到香炉之前,握着枪柄的手心不知何时已尽汗湿。
香炉中一片死沉,灰黑相间的香灰上还插着没有烧尽就灭掉的蜡烛和祈福香,若是真有神灵,这满地未烧完的香估计就是善男信女们没有传达完整的也不会实现的愿望了。
肖燃深吸一口气,吐气间调整了一下状态,然后心中默默念叨:“要是我今天能将陆杨毫发无损地带回来,我就包你这儿一年的香火钱。”说完便猫进夜色向三清宝殿走去。
店内只有门口的木质解签桌上有一盏小小的台灯用以照明。
大殿正中的三尊神像都隐藏在模糊的阴影里,不仅没有仙风道骨之感,反倒平添了几丝阴森。
木桌之后是一张简易的单人折叠行军床,床边一盏老式电风扇电线接连着不知道从哪里抽出的发黑插线板,吱吱呀呀地悠闲转动着,仿佛一个临近大限的老人,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却依旧不紧不慢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行军床上躺着一个当值的道士,这道士睡相有些不雅,呼声震天。
身上穿着发黄的老汉背心和一条不知洗了多少次都已经失去了面料弹性的灰色短裤,只有头上的灰发色发髻和穿着道袍时佩戴的混元巾能够辨别出其身份来。
看了这一幕,肖燃毅然打消了拐进后殿的念头。
不用想也知道,黑衣车手不可能将陆杨带到此处。
如果她这样做了,以刚才短暂接触下,肖燃用他所看到的和了解到的情形对其做个行为心理模式推理的话,这里就不会出现活着的人了。
肖燃皱了皱眉,缓缓退出大殿门,尽量不去惊动这个熟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