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些,就着茶盏漱了口,便又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催促她赶紧兑现承诺。 顾挽星道:“我在想你。” 卫寂怔住了,动了动唇,一时竟不知该不该追问,他神情纠结,眸中却透出几分希冀,整个人进退维谷地僵在那里。 顾挽星:“我想起了一些事。弘和十六年,你继承老侯爷的爵位入京谢恩,那时我是否已就藩?我们见过面吗?” 那双浅色的眼瞳微微一震,眸中浮光明灭,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几分恍惚,几分不安。他的呼吸先是急促了片刻,而后刻意压低,恢复到正常的频率。 “没有。”他说,“我入宫那日,你已经动身了。” 他的右手平放在榻上,五指修长,只是无名指微微拱起,显出与众不同的弧度。 顾挽星点点头:“同一日吗,有些可惜。”她望进那双略显黯淡的眸子,话音一转,似乎有点不满意他的态度,“你就不关心,我记起什么来了?” 卫寂愣了一下,像是怕她反悔,又怕是自己会错了意,小心翼翼地问:“你记起什么了?” 就见顾挽星弯了眉眼,眸中笑意如雪底春风,轻快道:“我说了你才问,今天不告诉你,明天再说。” 卫寂下意识的想解释,可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她不像是真的生气,道歉大抵是不管用的。正犹豫间,他的眼睛被她蒙住了,骤然进入黑暗,他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睛,然后那只手颤了一下,他听见顾挽星说: “不许眨眼,很痒。” “我陪着你,好好睡一会儿吧。” 昨夜的暴雨没下尽兴,这会儿淅淅沥沥地开启了序章。 小宫女在暖阁添了几盏宫灯,正要蹑手蹑脚地退出去,却听见顾挽星叫了她的名字。 “云拂?” 云拂转身,敛眉垂手:“是,陛下。” 顾挽星批完手上的奏折,才又开口:“抬起头来。” 小宫女十七八岁,模样可以算得上清秀,只是那双眼睛却太过出众,出众到让人觉得可惜——可惜这双明亮美丽的眸子,竟配到了一副平平无奇的面容。 顾挽星意有所指:“看来宫里没有留多少人了。” “云佛”眼中一亮,她的神情、姿态、乃至气质已然全变了。 “臣盛平,见过陛下。” 果然如她所料想,她毕竟掌权多年,又是名正言顺的大华皇帝,面对定平王把持朝纲、控制禁宫的局面,帝党定然会有所行动。 这位失去下落的缁衣卫指挥总使,不就化妆易容到她身边了吗? “陛下即位后就遣散了大部分宫人,定平王把剩下的侍卫宫女几乎换了一遍,我借用身份的小宫女,乃是长林军中一位领军的远房亲属。” “陛下无需忧虑长林军与禁军,臣早已和缁衣卫暗中联系,定能护得陛下安全出宫。越云营本就是陛下所设,只需除掉定平王安插过去的领军即可;长林军虽善战,但大部仍在朔离府,赵翊将军坐镇东州,路程比从朔离近得多,更兼临原、江南亦有陛下嫡系——” 顾挽星:“朕并没有打算出宫。” 盛平一愣,忽然想到什么,露出混合了惊讶和敬佩的神色,“陛下莫非是要,亲手株伏逆贼?” 不是,等等,朕没有。 盛平恍然大悟:“定平王善战,若是两军开战,难免百姓流离失所。若能现在就......” 顾挽星打断她的越来越离谱的脑补,“此事非你所想,朕别有打算。” 盛平:“陛下莫要被定平王欺骗,此人隐忍心狠,善于矫饰;他手握重兵又幽禁陛下,朝中大臣被他清洗下狱者多矣。朔离一直是陛下心头之患,如今他昭然谋反已是天下皆知。” 顾挽星:“......” 你说的是让朕杀了自己的丈夫吧。 到底是朕的形象太渣,还是定平王的形象太渣? 朕与卫王的关系,竟直接跳过同床异梦,一点也没有缓冲地狂奔到同室操戈的地步了吗? 顾挽星头疼地擦去了盛指挥使的幻想:“朕不希望,朔离与朝廷反目为仇。” 盛平:“......是。” 顾挽星:“你觉得,定平王是什么样的人?”她却没打算听盛平回答,继续道:“他不会谋反的。” 天下已定,卫寂如何能以边境对抗整个大华? 盛平:“可他幽禁陛下却是事实,臣......” 暖阁的门被扣了三下,符夕在外边说:“陛下,是到用晚膳的时候了。”